15 割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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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祈羽睡着了。

面对身体巨大的侵害,人体本能地启动最后的保护机制,进入昏睡之中。他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亦不知何时会醒来。没有日月,没有星辰,一片纯然黑暗。卵进入祈羽身体后,发生了一些奇妙的变化,安静、收缩并抱在一起。也许是都找到了合适的位置,祈羽的肚子没有最开始看起来那么大了,但小腹仍然是微微凸起。阿勒叶的精液会变成卵最初的保护物质和营养来源,并且凝结成精柱,堵在肉穴中。

祈羽不知道自己是撑到什么时候痛昏了过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突然醒了过来。人在心有忧虑的时候是无法完全入睡的,也许是夜枭的一声惊嚎,也许是风吹过树梢,让祈羽醒过来,但他醒来的时候,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只有非常寂静的森林里一些微小的昆虫声音。祈羽看见一轮圆月出现在窗口。

月亮被视为阴性的力量,水同样是阴性的。不言而喻,祈羽也感觉到阿勒叶属于一种阴性的力量。

阿勒叶如同一尊完美的雕像一般,躺在祭台上。他的面容、躯体、四肢,都沐浴在柔纱似的月光之下。他全身赤裸,身体完美无瑕,双手平放在腹部,面容平静和安宁。祈羽慢慢地爬起来,残存着撕裂之感的下身仿佛不是自己的,肚子要裂开一样疼痛。祈羽稍微一动,肚子里粘稠液体中的卵就撞到一起,祈羽不得不轻声呻吟并托住肚子。阿勒叶的精液有镇痛和修复的作用,正在修补祈羽破损的身体。

祈羽凝视着阿勒叶的脸,这张完美的人类面皮之下会是怎样野兽的躯体。阿勒叶完全不是人,祈羽已经充分认识到了。睡梦中的美人神情冷冷的、神秘的,又是洁净的,阴郁的。他像是月光,像是深井,像是古老的地下洞穴,像是闪烁的猫头鹰的眼。

“你到底是什么?”祈羽说。

祈羽固定住自己的身体,慢慢抽出手臂,他已经逐渐适应了身体的疼痛。在涨裂一般的痛感中,祈羽把手伸到背后,那里有一个久未愈合的伤口。伤口呈红黑色,血肉糜烂,有一种轻微的腐臭气息,一直处于半愈合状态。

祈羽把手指伸进伤口之中,硬生生掰开了那些半愈合的血肉。这剧烈的疼痛让他一下子咬紧下牙,因此也痛叫出声。痛苦迅速盖过了小腹的痛。祈羽的手指在浓稠的血肉中摸索着,并且越挖越深,要把这个伤口撕裂成最初的伤势。

这个动作祈羽曾重复过数次,这也是祈羽背上的伤久未愈合的原因。祈羽下唇被咬破,豆大的汗珠布满额头。他带茧的手指在重新撕开的血肉中摩挲了一阵,终于找到了他藏得最久的一样东西。

一把骨刃。

在同伴即将被推向祭台之时,留给了祈羽最后一把骨刃。祈羽无处可藏,把这把骨刃藏在了自己的伤口之中。没有人会去检查一个伤口。也因为这把骨刃,祈羽背上刀伤反复溃烂,无法愈合。

现在,终于到了使用的时刻。

阿勒叶醒了过来。在祈羽凝视他的时候,他无声无息地醒了过来。他洁净如同水滴一般的眼睛看着祈羽,但是没有一丝动作。实际上,他现在连动一动嘴唇都难。

种卵过后,是阿勒叶最虚弱的时刻。是他这种强大无比的异兽唯一可以受伤的时刻。他现在平躺在祭台上,软弱可欺,像一只温顺的羔羊。

祈羽把骨刃抵在了阿勒叶的喉管上,没有一丝言语。这个时候,不需要多说一句话。高级的战士,从来沉默寡言。无论祈羽这段时间以来表现得如何,天真和残忍是他性格的两面,结合得严丝合缝,没有一丝冲突。

骨刃果断地割开了阿勒叶的喉管,手法迅速,因此割得很深。血液如喷溅的泉水一样涌出来,祈羽这时候感觉到阿勒叶的血也是温热的。从始至终,阿勒叶的眼睛没有一丝动容,他就这样看着祈羽,仿佛一尊雕像。

祈羽看到阿勒叶的瞳孔慢慢开始扩散,他丢下骨刃,跌跌撞撞地跑出神殿门口。因为久未出门,月光甚至也觉得刺眼。他眯住眼睛,水城一片寂静。没有人会来打搅祭司的安眠。夜风仍然是如此温柔,吹拂着殿内的白纱,这是一个普通的晚上。祈羽没有看殿内那些熟悉的银链、玉柱、金环一眼,这里像一个未做完的噩梦。他跌跌撞撞,捂住自己的伤口,逃离了水城。

肚子里的卵成为祈羽巨大的阻碍,他的速度受到限制。但他仍不管不顾地跑着。只是每跑一阵子,他就要停下来扶住树干,安抚肚子里的卵。原本已经沉睡下去的卵,似乎因为外界的震动,又变得活跃起来。“啊……”祈羽呻吟一声,眼睛像鬼火一样闪烁。他现在已经顾不上身体的消耗或者死亡,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逃”!

月光明亮得可怕,如同一盏巨大的灯照着祈羽前进。但乌云在后面紧紧追着,不知何时会追上来。祈羽披襟斩棘,只凭自己的直觉向记忆中的部落逃窜。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太多也太过离奇了,祈羽已经不知从何处找一个倾听和信任他的人。他现在只想尽快逃离,即便死,也死在水城之外的土地上。这样可以免受死后的炼狱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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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么时候水城会发现他们的大祭司被杀死了,阿勒叶被割喉死在床上。祈羽也根本不敢去想。祭司之死,会引起轩然大波。所幸千万年来丛林中藏匿着许多无人造访的角落,这些细微的角落把祈羽的足迹和气味抹去,每个幼小的昆虫或幼态搅乱祈羽留下的痕迹,只形成许多混乱而虚无缥缈的线索。

他会被剥皮敲骨……灵魂也捆绑为奴隶吧。祈羽牙齿打战一样想着,这也是因为,他的肚子越来越变大,变大的肚子让疼痛加剧。祈羽不得不停下来,背靠在树干上,双手托住涨大的小腹。

“好、好像……又长大了。”

手放在肚皮上,可以感受到里面挤挤挨挨的卵。祈羽觉得一阵恶寒,即使不会死在阿勒叶手中,他恐怕也会死在这团卵之下。祈羽的肺如破损一般深深呼吸着。这群卵却如同有了自己的意识,在迅速地发育长大,在母亲腹中牢牢扎下位置。

“唔、唔……逃……”祈羽只敢休息片刻,便接着逃窜。

祈羽连续逃了七天。在这七天之中,他宿在巨大的阔叶树下,偶尔去喝叶子中心中的水;这几日他偶尔抓获过几只小猎物,暂时补充了自己缺失的能量。只是无论哪一夜,天上的月亮都如一只眼睛一般看着他。而他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已经到了可以看见血管的地步。也许是知道了母亲的厌弃,这群卵正在抓紧长大着,占据自己的力量,不想被放弃。

淅沥沥的雨终于追了上来,这是一个闪烁着雷电和炸出巨大声响的雨夜。祈羽蜷缩在一棵巨大的阔叶树下,雨滴顺着叶脉一点点砸到他的鼻尖上,但他已经浑然不觉。祈羽的身体发生了一些可怕的变化,他浑身滚烫,不觉得饥饿,肚子已经涨得跟一个球一样大,但是他却畏惧阳光,喜欢夜间出行,然后冰凉的雨水,缓解了他身体的高热。

世界落入雨的帘幕中,一切都模糊了。月光也湿淋淋的,糊成水一样的颜色。祈羽朦朦胧胧地睁开眼,他以为月色也融化在水里了。这样的雷雨之夜没有一个动物敢离开巢穴。祈羽站了起来,觉得身体又恢复了力量。

雨水落到他干燥的嘴唇上,滋润了皮肤。祈羽觉得他腹中躁动不安的卵开始变得平息了,这些凶残邪恶的生物把他折磨得奄奄一息。祈羽走入雨水之中,他的脚下盛开一朵又一朵水花,几乎淹没到了他小腿肚子。但是他看见在森林的开阔地带有一块平坦的巨石,露出地面,正沐浴在月光之下。

腹中的卵鼓动着祈羽走向巨石,祈羽爬上了石头,平躺下来。月光正悬于他头顶之上,如倾泻而下的雨水。“啊、嗯……”祈羽痛苦地翻转着,手指抓着巨石,淡淡的血迹从他下身渗出,又被雨水冲走。他迫切地感觉到腹中的卵需要月光和雨水的力量,而他只是一个容器,燃烧温度以保持卵的发育。

“杀、杀死……”祈羽口中喃喃念着。

这个时候,祈羽眼前不断浮现出阿勒叶的样子,他仿佛听到阿勒叶在他耳边低语,又是幻觉。他交替想起,阿勒叶被他亲手杀死,变成冰冷尸体的样子。两种截然不同的情感在他心中剧烈冲突,几乎让他裂成碎片。他看到阿勒叶低头微笑,如同一朵清纯莲花的模样,而后那面庞苍白失血,开始腐烂和长出尸斑。

“啊——”祈羽的身体开始发生一些熟悉的变化,他如同失去配偶的母畜一般,开始发情和骚动,但是阿勒叶已经被他杀死了,所以他永远不能得到安抚。祈羽的肚子开始疼起来,他不得不分开双腿,稍作喘息。虽然肩上的刀伤让他部分逃脱了阿勒叶的精神控制,但是他已经被阿勒叶种下了烙印,他被献祭给了阿勒叶。

“阿勒叶……”祈羽叫出他的名字。

他仿佛看到阿勒叶出现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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