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几遍才明白,渐秋,你债主,还想不想给我养老了?”
盼华的眼眶泛红着,顷刻泣不成声,抱住渐秋,哽咽道:“姐姐……我还以为你……没事太好了,怎么变成这个了?”
渐秋笑道:“都多大了,二十多了吧,还哭哭啼啼的。没事了,姐姐……不对,以后说哥哥,哥哥没事了。”
盼华领着渐秋在文岚到处乱逛逢人就说:“这是我哥哥……嘿,你看,我哥哥。”
“够了,我怎么感觉你像牵个猴子似的,到处给人参观。”渐秋拍了拍盼华,道:“我们偷偷下山吧,盼华,你去找汤有瑜要个解忧铃。”
“可……他有这东西吗?”
“有的,你放心。你收拾收拾,今晚,我们偷偷下山,别告诉别人。”
“姐夫也不能说吗?”
“他知道。”渐秋精眼一亮,嘱咐道:“喊姐夫不好了……”
盼华幡然醒悟,道:“对哦,姐夫他怎么办?”
“能怎么办?不喜欢我了呗。以后就喊扶明先生吧,随大众。”
“好的,哥哥。”
这一次比上一世提前整整十天到齐州,渐秋并没有把自己的具体事情告诉盼华,越少人知道越好。按照己得的习惯,他若是知道自己恢复真身必然会过来打扰,搞不好对盼华与流弋下手。上一世,己得只对徐凝动手,他就已经承受不住,如今他必须小心翼翼。
但是他后悔的是当时没有追问盼华跟着汤有瑜去了哪里。于是乎人家硬是在人家的祠堂外的假山干等着,蛰伏了五天。
这天夜里,祠堂在外面便传来男子粗犷的声音与女子嬉笑的声音。听声音的,这男子的声音想必是汤执无疑。
两人在祠堂外情话连篇,听得渐秋与盼华烦躁不已。
“公子,公子,您可以进去吗?您可以进去吗?”
汤执醉酣酣道:“废话,汤家哪个地方爷进不去?”
那女子吊着嗓子娇娇地说着:“那进去吧,那进去吧。”
这女子说话说两遍的特性真像某某小孩。
“等着!”汤执手上戴着一枚玉戒,对着祠堂大门画着阵符,漆黑的空中泛着金光华影,醉醺醺道:“看,这不就可以,走进去。”
汤执正要进去,一道黑影急速闪过,祠堂里传来一声“砰”的重响。渐秋与盼华踏夜踩风而去,落在那颀长的黑衣人后,渐秋道:“好久不见。”
那黑衣人转身面向渐秋与盼华,愕然地注视着,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平静道:“是你们!”
陇儿从一个女子的模样转身幻为小孩模样,身上挂着的铃铛叮当作响,清脆悦耳。
盼华的蓝眸在晦昧的夜里显得格外晶莹,眨巴着眼睛,惊喜道:“汤有瑜,好久不见,你过得怎么样?咦,怎么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变?”
汤有瑜轻笑着,把手上包裹着的包袱放在香案上。他跪了下去,朝牌位上跪拜三下,后香案上的牌位后面的剑冢取下来。取下来的剑冢是空的,他将包袱里的一柄断了的灵剑小心翼翼放下。
渐秋问道:“这剑是谁的?”
“我弟弟的,以前插在我胸膛上。如今……终于可以放回来了,也算了了我一桩心事。”
渐秋道:“你不应该早就该离开吗?”
他起身掸了掸衣摆,转身把解忧铃递给渐秋,道:“现在该走了。”
盼华听得一愣一愣的,问道:“去哪里?走去哪里?”
“自然回天界。”汤有瑜挥了挥手中的衣袖,若有若无地看了一眼渐秋,道:“七百年前,云纪神君手下的一众神官神位被其所控,活在他的身体血脉中。那位神君神位坍塌,十八神官神位跟着坍塌。那一百年正是天界缺神官之际,文岚学宗的徐岚,剑麟道的周缈,越宗的越罗一并飞升成仙。而我汤家自古修炼法器道术,原本是我这位弟弟汤眠飞升成仙,但事不如愿,成了我。”
盼华丧着脸,近身急切道:“那是不是见不到你?这十年不是我不见你,只是……我被困在文岚,汤有瑜,你为什么不见我?”
“这十年我断缘去债,去文岚见过你。只是你那时身形现出受控不住,身负重伤。定安……”汤有瑜艰苦地咽气着,神色复杂地凝视着盼华。“定安,我们天界见。”
盼华涕泪交加,哽咽道:“什么天界见?我不懂。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我想……”他再靠近,紧紧地抱住汤有瑜,泣不成声道:“能不能再陪陪我?”
渐秋叹了口气,无奈道:“还说断尘缘,眼前这个的还没断呢。”
汤有瑜呆然地伫立原地,犹豫片刻,抬手握住让盼华的手,对着一旁陇儿道:“走。”
陇儿挥手之际,一辆火红色的马车响着清脆的铃铛声,顿时一阵狂风吹拂。渐秋的眼睛被吹得睁不开,闭上眼睛。而睁眼后,眼前的马车都不见,只有狼藉成一片的牌位与酣酣大睡的汤执。
“行吧,又拱走我的小白菜了。”
渐秋走在街头,买了两包蜜饯捧在手里,忽然发现徐凝不在,这么多谁吃?
天边飞来四五个白衣少年,从天下睥睨下来,见着渐秋,匆匆跑来。居敬慌忙看了看渐秋四周,道:“徐公子,盼华呢?奇怪怎么他的气息到这里就没有了?”
“放心了,自然会回去的。”渐秋晃了晃手里的蜜饯,放在居敬手里,笑道:“给你家扶明先生吃,不准偷吃。我走了……”话罢,渐秋御剑飞驰远离。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