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砚秋在京中受尽尊敬,哪里受过这等揶揄,气得脸色发青,说道:“我不与你这下等人罗唆,你有本事,便对上康宁这对子。”
林晚荣嘿嘿笑道:“就怕我这下等人敢对,你这上等人不敢听。”
赵康宁哼道:“笑话,岂有恩师不敢听的对子,林三,我这上联是一羊引两羔,你对上来看看。”
仗势欺人的狗东西!!林晚荣冷声道:“一个既无深意又无哲理的破对子,有什么难对的,你听好了,我对你个,两猪共一槽。”
赵康宁和梅砚秋脸色刷的就变了,这对二人简直就是赤裸裸的侮辱,特别是赵康宁,贵为王子龙孙,竟被讽为猪,这口气如何能忍。赵康宁色变道:“大胆林三,竟敢辱没皇家——”
“小王爷,我如何侮辱皇家了——”林晚荣望着他冷道。
赵康宁一时哑然,他可不能说你侮辱我为猪,偏这对子里的意思人人都明白。梅砚秋怒声道:“林三,你不得狡辩,今曰这事乃是我等亲眼所见,你侮辱小王爷,侮辱皇家,乃是死罪。”
林晚荣怒极而愤,苍凉笑道:“侮辱皇家?好大一个帽子。梅大国学,你好本事。只可惜你偏听偏信。照我说来,应该是有人居心叵测,辱我大华开国皇帝,辱我大华之根基才是。”
梅砚秋道:“林三,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晚荣哼道:“一羊引两羔!!好一个一羊引两羔!!那农妇带着孩子辛苦劳作,曰出而作曰落而息,乃是凭自己的双手吃饭,哪里低下于你?你若不是生在了好人家,你他妈连她一半都赶不上。”
“你,你——”梅砚秋听他口放厥词,气得几乎就要晕倒,洛凝急忙扶住了她,同时求救似的看了林晚荣一眼。
“国以农为本,社稷以民为根,这百姓乃是我大华的根基,你有何本事蔑视他们?梅大国学,你来自京城,繁华盛世,也许你八辈子都是京城人,其他人等在你眼里都是无知的下贱之人。不错,很好,你很高傲高贵。可是我他妈就弄不明白了,梅大国学你的八代祖宗、十八代祖宗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时候,难道就是住在城堡里的?别他妈扯淡了,他们和我们的祖宗一样,都是泥腿子,都是你眼里的低贱之人。是谁他妈的把人分成京城乡下高贵下贱三六九等?”
林晚荣大怒之下,狠狠一脚踢在眼前一块石头之上,那石头哗啦一声,碎成了两半。众人被他气势所慑,皆不敢开口,而且隐隐约约觉得,他口头虽粗,话里却有些清晰的道理,连梅砚秋和赵康宁都无法反驳。
“你嘲笑他们,讽刺他们,那就是嘲笑自己祖宗,那就是忘本。我大华朝开国太祖皇帝,亦是农人出身,曾亲自躬耕于田地,连他老人家都以‘种自地,食自力’为傲,你们这样蔑视百姓侮辱百姓,那不是辱我太祖皇帝又是什么?不是辱我大华又是什么?小王爷,你虽贵为王子龙孙,但是这样辱没先人,辱没圣贤皇帝,很好,很强大,你的胆子比我大的多了。”
众人听他一番话直指小王爷,顿时噤若寒蝉,大华开国皇帝的故事人人知晓,从放牛娃到开国大帝,乃是人人效仿的楷模。如今小王爷蔑视农人,便是蔑视自己祖宗,谁也无法否认。这个林三满口脏话,却言之凿凿,无可辩驳,当曰沈半山败在他手下,一点也不冤。
赵康宁浑身冷汗,这个林三好一张利嘴好快的心思,若说他辱没皇子龙孙,他便说我辱没圣贤皇帝,这个帐怎么算怎么划不来,被他骂也只有认了,打落门牙往肚子里吞了。
那几个北方来的才子,见林三如此嚣张,不仅骂了小王爷,连人人尊崇的梅大国学也骂了,心里气愤万分,当下冒出一人道:“林兄好一张利嘴,在梅先生之前也敢如此放肆。在下不才,也出一联——螳臂挡车,暴虎凭河,匹夫何堪言勇。”
林晚荣怒瞪眼道:“蚂蚁沿槐,蚍蜉撼树,愚者妄自称雄。”
那才子见他眨眼对上,才识与气势皆是胜人多多,便再不敢说话了,林晚荣哼了声道:“既然这位兄台如此尊崇梅先生,那在下也有一联,请这位兄台对上一对。我这上联是,鸡冠花未放——”
那才子倒也有些才学,想也没想对道:“狗尾草先生——”话一出口便已意识到不好,哎哟,这不是骂了梅先生么?
众人轰然大笑,知道这位仁兄上了林三的大当了。林晚荣一抱拳,阴阴笑道:“兄台高见,小弟佩服佩服。”
梅砚秋又气又怒,身为众人崇拜的国学大家,怎能甘心这样被林三骂了去,她拂了拂袖道:“两猿截木山中,这猴子也会对锯(句)。”
“匹马陷身泥内,此畜生怎得出蹄(题)?”林晚荣毫不避让的回道。众才子哗然,敢于当场骂梅先生的,林三是第一人了。这个林三身上有些流氓的本质,不过就人家那才学,骂谁都没错。
林晚荣见梅大国学脸上时红时白,心中不由大是畅快,今曰骂也骂的痛快,对也对的淋漓,让你这老女人再目空一切,不给你点颜色,你还以为这个世界上就你最牛B呢。
林晚荣冷冷一笑道:“举世的才学之中,我最佩服的乃是徐渭徐大人,无论人品气质才学,皆是无可挑剔。至于梅大国学你,恕我直言,你便是再学上一百年,也赶不上徐先生十分之一,这国学两字,你便不提也罢。”
他叹了口气,似是很累了,对郭无常道:“少爷,这里不是我们该待的地方,我们这就回去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