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桉讥诮她,“赵老师呢?不要啦?”
不要了。单身保命,她这几天气得胃疼。而且,他今天也没联系她,这下连台阶都没了。哼,男人。
再好的皮囊,老了还不是个老头子,顾香香同学说,我悟了。
没有台阶,你不会造台阶啊。
男人最吃女人的两套:示弱和撒娇。你选一个罢!
顾湘在镜头那端,蹙眉蹙到信号不好般地顿了顿,半晌,憋出一句,“我明天去总部开会,和客户吃饭,我让他来替我开车?”
陈桉嫌弃成个表情包:“这是我见过最硬的包袱,抖都抖不开的。”
不过也许对赵老师会有效,差遣他反而比哭唧唧高明些。
骄傲遇傲娇,battle的就是谁更胜一筹。
赵孟成手边的筹码快堆得比边上的茶盏高了,
他今天没带本钱来。
天杀的,桌上其余三个都悔不该,悔不该和他这个牌祖宗玩。他们赵家是祖传的牌技,爷爷打得好,他父亲玩牌也是个中能手,于是轮到赵孟成,耳濡目染加上脑子好,十赌九赢。
无论是麻将还是扑克。
牌桌上赵家郎舅二人,章郁云和一贯跟着他的特助秦先生。一家杀三家的局面了。
今晚章郁云约赵家女婿谈生意,酒局散了,三缺一,就想到了赵老师。
赵孟成从转行去教书后,这些酬酢场合很少请得动他了。一来他失了兴致,二来他顾忌着他老师的身份。如今,也只有打牌、打球约得到他。
偏偏都是他擅长的。
一个靠脑子,一个靠体力。赵老师能文能武。
章郁云输得最多,他不服气,问赵孟成:“都说情场失意,赌场才会得意的。你不能两个都占着啊。”兰舟回来给他看了,那个顾小姐真心长得不错。
赵老师抓到的重点是:“给你看了?”
“……”
“你们爷俩能不能有个谱,给我怎么拍的,怎么删掉!”赢钱的人火大得很。
章郁云不怕死,“该不会黄了吧?才一脸失恋的脾气。”
姐夫檀越嘴上不说,心里琢磨,不是上回在家里就已经黄了嘛,这把火烧到现在还没完?
结果一心做牌的赵孟成,语出惊人,说上周和她一起,碰上了冯洛的母亲了。
然后呢,其余三家一脸吃瓜自觉。属檀越最惊最讶,他以为的第一层,其实已经第五层了。
赵孟成尽管面不服心不服地,还是把经过讲了一遍,也自觉划出重点及错题,说因为没跟那头介绍她……,“就……不理我了。”
三天。赵老师说,为了这点事。其实是四天。前三天算她生气,今天是他不快了。
成年人并社畜谈恋爱不容易。各自有工作,赵孟成一面要听他们周校长差遣跑筹分校的事,文山会海的;一面高考百日誓师会和年级数学竞赛的事,每天忙成陀螺转,他自认为已经很殷勤了,早晚给她去电话,偏偏连面都不让见。
轮到他摸牌,牌在手里盲捻,凭着手感猜牌,再反扣在桌面上,单吊一筒,他又胡了。清一色一条龙。其他三个人一齐哀嚎,这算什么事,赵某人是因为在女人那里受了气,拿他们煞性子是不是,特么怎么能手气好到十来牌都下不来庄。
杀红眼的某人把牌往洗牌桌里推,喝茶浇肚子里的火,一副罪己诏的嘴脸,“就因为我没介绍她。”
向来沉默是金的秦先生突然慢悠悠地发问:“那么,你为什么不介绍呢?”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狗贼的脑回路自然也只有狗贼懂,章郁云歪头点烟也冷觑一眼赵某人:
“他那是压根瞧不上,瞧不上的人,你让他去对付什么,话都不想说,还介绍?你是谁?给你介绍。
一个不是我爹不是我妈的人!”
赵老师认为天底下的母亲都跟他家孟校长一样呢,和光同尘。
他向来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
赵孟成喊服务生续茶水。这次也不“我有个同事系列了”,拉下脸来,发现也没什么要紧了,直截了当问老友并姐夫,你说女人是不是很麻烦?
章郁云:“我看你这个婚是白离了。”
檀越:“从前都是那个冯洛哄他,他分明进步多了。打第一眼见那个顾小姐,我就知道有猫腻。你瞅赵孟成主动应付哪个女人过!”
“我是问你们送什么? ”急性子的当事人摊上几个慢性子军师,能死。
花罢。三个牌搭子异口同声。
这世上最美好芬芳的事物就是花。因为它本身带着言语,起码它能令女人消气。
“会不会……我的意思……俗气了点……”赵孟成直觉顾湘那个脑回路的人未必受用。
“你可以选择单身,一辈子不必俗气。”
哄女人檀越最有经验,赵孟晞属于够能作的了。别和女人讲道理,这话回去打印出来贴在门口,每天进出念一遍,保准什么事没有。
小舅子横一眼姐夫,他嘱咐檀越:“你自己的事办砸了,个中原因也晓得。我不想赵孟晞那个女人提前知道,也不想任何人来找我麻烦,我自己的事,和你们谁都不想交代,包括我爹妈。”他就是这个德性,吃过他们搅和的亏。
“各过各的挺好。谁再话多还是手长够到我,别怪我翻脸。”
这个时刻,男人之间的“君子守约”又起作用了。檀越连连答应,“你都这么认真放狠话了,我哪敢说半句啊。”檀越的言外之意,小舅子已经很久没这么认真和人顶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