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然
?
瞳瞳把事情经过告诉我了,不过,我有点不明白,为什么?
我程苏然愣住。
她知道她想问什么。
江虞指尖探入她掌心,轻轻揉了几下,说:姐姐想听实话。
语气温柔轻细,目光却带着试探的意味,那双爬满红血丝的眼睛透出一股冷意,但并不是发怒的征兆,而是淡淡的疏离。
因为程苏然脑中警铃大作,她很清楚,不能说实话,不能失去最后剩下的几天。担心你出事。
江虞心一沉,却也有些悸动,说不清楚什么滋味,如果真的如自己所想,那么,失控的恐惧就远远盖过了那一点暖意。
她只能遵从身份关系带来的本能。
真的吗?
对啊,你出事的话,就没人给我钱了。
程苏然佯装淡定地看着她,藏在被窝里的手紧张得揪住了裤腿,说完才反应过来,这话有漏洞钱早就给了,合约也快到期,根本不存在这么一回事。
况且,怎么能当着金主的面把话说得如此直白。
她乱了。
她不知道要怎么办。
不是,姐姐,其实我觉得你挺照顾我的,作为金主你真的很好,做人要知恩图报嘛,正好我又比较熟悉陵白山,而且这件事也跟我有一点关系,如果不是我说到仙女花,你就不会去找,也不会迷路了,嗯你不用在意,都是我自愿的,也没那么复杂
说着说着,程苏然声音越来越小,撇开脸。
她能想到的理由只有这些。
一阵短暂的沉默。
午间的病房很安静,走廊时不时传来轻慢的脚步声,小车滚轮与地面的摩擦声。
江虞看着她。
忽然间松了口气。还好,这样就很好。
她又能继续把她留在身边了。
庆幸,掩盖了一点点失落,就像恐惧掩盖了一点点温暖。
嗯。江虞握紧女孩的手,眼里又恢复笑容。
程苏然如获大赦,露出了苦笑。
谢谢。
别这么说
手机还有电吗?给你父母打个电话。江虞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怎么了?
程苏然一愣,目光倏地暗下去。
江虞似乎明白了什么,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问:是不想让他们担心吗?
不是她面露为难之色。
江虞却点头表示理解,说:没关系,你也是成年人了,自己有权对这些事做主,姐姐尊重你的意愿。
程苏然欲言又止。
不是不可以告诉姐姐,而是她还没有想好怎么说。况且,金丝雀家里的事,金主怎么会有兴趣知道,说出来也是负能量,招人烦。
嗯。
对了江虞抓过自己的包,翻出来一个透明袋子,你看,这是仙女花吗?
里面装着蓝白渐变色花瓣,连着茎叶和泥土,一团团一簇簇,塞满了整个袋子。
程苏然闷闷地点头。
看着曾经自己很喜欢的漂亮花瓣,她却开心不起来,如果不是自己提了一嘴,姐姐就不会想着去采,如果没去采花,就不会迷路,就
回去我把它做成标本,给你当书签。江虞宝贝似的把袋子放回包里。
程苏然想说不用,却望见江虞珍视小心的表情,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毕竟是姐姐费了好大力气得来的,她也要珍惜。
好。
下午,小周过来了。
伤口要十二天才能拆线,住在医院比较方便,考虑到这点,江虞离开时去买了点生活用品,让小周带上去,然后独自返回村庄。
拍摄还在继续。
得知人回来,摄制组和其他组嘉宾纷纷来看望,导演表示可以休息几天再补拍,江虞没同意,要求按正常计划拍完。
她知道越拖越容易节外生枝。
导演没有强求,让医疗组随时待命,大家继续拍摄。江虞匆匆洗了个澡,补了两小时觉,又起来补拍上午的镜头,大概是昨夜在山上吹风着了凉,她有点感冒。
于是感冒这部分也变成了日常。
摄像不在的时候,她便休息,裴初瞳给她端茶倒水,甚至学会了用柴火灶做饭。
白天江虞在村子里拍摄,小周在医院照顾程苏然,晚上两人互换,江虞去医院陪夜,小周回来睡觉。就这样持续到拍摄最后一天,全组收工。
第八天早晨,江虞从医院回来,裴初瞳和阮暮正在收拾行李,打算一并替她收拾,被拦住了。
你们先回江城,别耽误后面的工作。
难道你要留在这里?
嗯。
裴初瞳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不管怎么说,然然是为了我才受伤的,我不能丢她一个人在这里。江虞笑了笑,眼底涌动着柔情。
裴初瞳沉默片刻道:她说她是本地人,正好,可以让父母过来照顾她,你这几天两头跑已经仁至义尽了,接下来还有工作,总不能为了她全部推掉吧?
这个再说,我自有安排。
江可可你真是
好了好了,知道你担心我,放心,我都有数。江虞抱住她拍了拍背,哄孩子似的。
裴初瞳轻哼一声:什么你有数,你就是喜欢人家。
你说是就是吧。
江虞没把裴初瞳的玩笑放在心上,好说歹说送走她们,自己和小周也收拾好行李,打车去医院,在附近酒店开了间双人房。
她给田琳打了个电话,简单交代了工作上的事,迫不及待去病房。
护士正在给程苏然换药。
她这几天恢复得不错,气色比醒来那天好了许多,精神更充沛,伤口隐隐有发痒的感觉,但每次换药,那蜈蚣一样丑陋的缝线都让她不敢看。
谢谢护士。换完药,程苏然小声向护士道谢,一抬头就看见了江虞。
姐姐!
她眼眸晶亮。
护士推着小车出去了,江虞坐到床边,握住她一只手,凑到唇边亲了亲,今天还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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