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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阑嗤笑:“乔绾,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
乔绾瞥了他一眼,反呛:“你有出息也没见三皇姐多喜欢你。”
景阑眉头紧锁,扭头沉沉地看着她。
察觉到身侧的安静,乔绾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旋即谨慎地将簪子藏到身后:“行了,本公主乏了,回府。”
说完率先转身,身后的辫发雀跃摇晃。
景阑在身后注视她片刻,终跟了上去。
不远处,一双眼睛沉寂地看着二人一同离去的背影。
一片繁闹的光火将二人的影子拉得极长,女子手中的发簪,花蝶随着她的走动翩翩起舞着。
“公子,你手中流血了。”一名女子看着眼前戴着斗笠的男子,低呼道。
待看清男子藏在斗笠下的容色时一顿,这人生得真好看,继而脸颊微红地跑开了。
慕迟目无波澜地垂眸,看着手中的彩陶瓷马不知何时竟已被捏碎在掌心,尖锐的瓷片重重刺入血肉之中,血珠一滴滴坠落。
不止如此。
手中其他的小物件也都毁了。
风筝折断了支撑成了一团破纸,栩栩如生的泥人也已变了形状,糖人也碎了,石头画上也已沾染了血迹,上面的山水丹青模糊不清……
前来接应慕迟出城的司礼混入城中,寻了许久终于寻到了慕迟,快走几步悄然跟到他身侧:“公子,咱们的人马已经顺利翻过雁鸣山,正等您回去主持大局。”
若非那份雁鸣山的图纸,必然不可能这样顺利,只怕用不了一个月便能闯入陵京。
可等了许久没等到慕迟回应,司礼迟疑了下,行至他跟前:“公子……”
“司礼,你瞧。”慕迟打断了他,嗓音极轻极柔。
司礼不解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待看见远处的一对人影时一怔。
慕迟笑,眸色透着森森冷意:“那个花蝶簪子,是唯一一支。”
她收下了。
她说过,她爱慕他。
却收下了旁人送的唯一的花蝶簪。
作者有话说:
某狗子:我拿着她买过的小玩意儿,就算她给我买了o(╥﹏╥)o
某狗子:可特么花蝶簪竟然是唯一的!
(某狗子要行动啦!)
、指婚
夜市火光繁华若梦, 人声鼎沸。
慕迟仍孤身长立于喧闹之中,斗笠遮住了眉眼,半露出漂亮的唇与下颌, 周身盈满了死寂。
他莫名想起幼时有一年的花灯节前夕。
小小的他坐在地牢里,透过头顶唯一一扇窗子看着四四方方天空上偶尔飘起的天灯。
一个衣着华丽的美貌女子脚步仓皇地跑到他跟前,她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眉眼, 抱着他哭了许久。
她说, 她是他的母后。
她说, 迟儿,对不起, 对不起……
最后,她说,母后去求你父皇,明日母后带你去看花灯好不好?
可她太懦弱了,懦弱到那个他该叫一声父皇的人甫一出现, 便噤若寒蝉地站在一旁。
第二日,他听闻, 皇后带着太子殿下出宫看花灯了,还带回好些民间的小玩意儿, 太子殿下高兴极了。
慕迟不知道皇后带着李慕玄看花灯是什么样子, 可如今,他有些清楚了。
大抵就像乔绾和景阑今夜这般吧。
不, 他们只是冷血的皇家母子, 而乔绾和景阑更为生动。
“公子,文相的人已经安排好城门那边了, 咱们该回了。”司礼在一旁小声道。
慕迟的眸动了下, 良久极淡的“嗯”了一声, 面无表情地离去。
却在行至转角处时,听见身后一声不悦的、却满是生机的话——
“糖葫芦是最后一份了,景阑你休要得寸进尺!”
慕迟的脚步蓦地停下,前方明明那般繁华,他却满身的昏暗幽冷。
糖葫芦啊。
她曾买给他的。
“公子?”司礼轻唤。
慕迟猝然回身,快步往后飞身而去。
乔绾回到公主府时,已经亥时了,未曾知会府中的人,她只身一手提着盏锦鲤花灯,另一只手拿着花蝶簪,轻松地跃下马车,而后看着一旁单手握着缰绳,懒洋洋地看着她的景阑。
“未曾想景少将军竟还有几分风度,”乔绾摆摆手,“我到了,少将军请回吧。”
说完她便要朝府中走。
“几分风度?”景阑作声拦下了她,而后驾马慢慢悠悠地绕着她行了一圈,停在她跟前,他俯身凑向她,“狗口难吐象牙。”
“景阑。”乔绾怒。
景阑却已直起身,对她扬眉一笑:“乔绾,你不适合苦大仇深,真的。”
话落没等乔绾反应,他已驾马朝远处疾驰而去,身后高束的发辫飞扬。
乔绾顿了顿,不觉摸了摸自己的脸,
', ' ')('许久撇撇嘴。
他才苦大仇深!
转头看见手中雕琢精致的花蝶簪,薄如蝉翼的蝶羽轻颤着,乔绾的心情顿时好了些许。
她很喜爱这类华丽的小玩意儿。
乔绾的脚步轻松许多,心中想着,回到寝殿便让倚翠将这簪子也放入之前整理好的那堆首饰中。
可没等她转过寝殿的长廊,一旁一声低哑轻柔的声音传来:“这般开心?”
乔绾的脚步陡然僵在原地,唇角的笑也渐渐消失,良久她缓缓转过身。
昏暗的角落,一人穿着雪白的袍服立在那里,头上带着烟青的斗笠,有月光穿过零星的枝丫照在他身上,透着几分孤冷。
慕迟。
乔绾双眼难掩惊讶,过后又徐徐升起一股惊惧,她不觉后退了几步。
慕迟注意着她的动作,想到方才和景阑并肩前行的亲密,而面对他却一连后退,不觉笑得越发粲然,他朝她走了几步,语调落寞且温柔:“公主怎么不说话了?”
乔绾动了动嘴,自唇齿间挤出一句:“你怎么在这儿?”
问完她才想起,二月下旬,便是慕迟动手的时候了,他此刻出现在陵京又有什么奇怪呢?
“来陪公主放纸鸢啊,”慕迟低笑一声,走到她跟前,看着她微乱的披风,“嗯”了一声,尾音上扬着,伸手便要替她将披风解下,“公主曾对我提过的,不是……”吗?
他的话未能说完,乔绾几乎立时避开了他的手,勉强扯了下唇角:“不用了。”
慕迟的笑僵了一瞬,看着她略带谨慎的目光,胸口有什么骤然瑟缩了下,惹得他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很快恢复如常:“公主怕我?”
不该怕吗?
乔绾很想这么反问,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我以为在楚州,你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他亲口说的,她想留就留,想走便走。
她以为这句话的意思不外乎……二人并无什么干系。
慕迟下颌紧绷着:“所以,你便要旁人陪你去放纸鸢?”
乔绾抬眸看向他,眼中添了几分嘲讽:“这不是你期望看到的吗?”
将香囊偷偷塞给景阑,以她的名义给景阑送白玉膏。
慕迟的神色僵硬无比。
这的确是他想要看到的。
看到她和景阑成双成对,不要再来纠缠他,坏他的计划。
可是,她何曾这样听话过?
乔绾见他不语,轻笑了一声:“慕迟,那香囊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
慕迟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目光下意识地落在她的腰间,那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他的余光落在她右手的花蝶簪上,蝶翼正在细微地轻颤着。
乔绾不觉将花蝶簪往后藏了藏,见他始终不吭声,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什么:“你放心,你的事我未曾和任何人提及过。”
慕迟终于看向她的双眸,越发觉得她的每一句话,都搅得他心绪难宁。
“既如此,当初为何要随我跳崖?”他听见自己这样问,嗓音艰涩。
以往这个问题他无需也不屑问的,可如今莫名便问了出来。
乔绾皱了皱眉,仔细地思索了下:“就当是我为了补偿自己当初不顾你的意愿,将你强行买回来吧。”
她认真地道:“真的,慕迟,若是早知你当初想要的是乔青霓,我绝不会多看你一眼。”
若能回到当初,她一定会告诉自己,那个在金丝笼中弹琴的男子,连他姓甚名谁都不要感兴趣!
不会多看他一眼。
慕迟听着她的话,来时心中丝丝缕缕的喜悦在此刻彻底消失,他呢喃:“公主当真……善解人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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