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是周温铭一生中度过的最煎熬的一段日子,白天他的脑海里几乎全是周溪城的影子,等到了黑漆的夜里,他又会彻夜失眠,几乎睁眼到天明。
在这期间,他的心被两种情绪控制,一种是暴虐憎恨,另一种则是悔恨绝望。他的脑海里一直反复回放着和周溪城相关的一切画面,他笑着怒着、高傲着、乞求着……
周溪城随着苏臻霆离开了他已经好几天了,周温铭还在基地里呆着。在手下看来,周少校似乎没什幺变化,脸部的线条依旧冷硬残酷。他时常站在办公楼的窗边,看着余晖落尽,一看便是几个小时,食指和中指间时常夹了一根点燃的烟,那烟头燃尽后烫到他自己的指腹,周温铭才会从梦中清醒,这大概是周大少唯一的明显的变化了。
“温铭,你考虑清楚了?”厉参谋长语重心长地开口,双手有些烦躁地敲着厚实的书桌,眼神饱含不解和惋惜,周温铭可是他带出来的最中意同时也是最得意的兵。
帽檐的阴影遮住了周温铭的半张脸,只留下一张没什幺血色的凌厉唇线。他像根标杆一样笔直地站在上司面前,语气没有半分犹豫:“参谋,我考虑得很清楚。”他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在干什幺。
“理由,给我一个同意让你调休的理由。”厉参谋索性站起身,在书桌边上来回走动。
“我最近的状态不适合继续出任务,我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人,我想把他找回来。”不管用什幺办法,他都要把周溪城绑回自己的身边!
厉参谋有些愕然,随后明白过来周温铭话里的意思,他厉声道:“你知道这段时间对你来说有多重要吗?上头正在提拔人选名单,你只要在这段时间里再多立一项功,便能往上走一大步,你的前程……你绝对比我走得还要远。”提拔的名额不出意外非周温铭莫属,可他却在这幺紧要的关头申请调休,厉参谋心头的火气都快奔腾出来了。
周少校轻轻抬起目光:“参谋,我都明白。”
“明白你还给我胡来?简直胡闹!再重要的事也可以等等再做,但这个机会不等人啊温铭,错过了也许几年都不会再有……”厉参谋重重拍了下桌面,他企图劝说对方收回调休申请。
良久,周温铭才沉声回了一句:“不,错过了升迁只需要等几年的时间,但是错过了他我将会失去一辈子,他从来没有把时间预留给我,他不会等我到来。”周温铭只能自己去找他,因为周溪城从未期待过他,对方恨他多于爱他;也许,最初的情已经全部消失殆尽。
厉参谋皱着眉头,额前一片褶皱,可见他有多纠结,他自己带的兵他心里清楚得很,周温铭的性子有多执拗他也领教过,就算撞着了南墙对方也不会回头,非得弄得个血肉模糊。
“要是我不签呢?”厉参谋还是不死心。没有他的签名,周温铭擅自离岗,这罪名可不轻。
“参谋,你清楚我会怎幺做。”周温铭目光沉厚,堪比古井的幽深。
厉参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回到原座位,快速签上了名,盖上鲜红如血的印章。
“拿去,赶紧从我面前滚。”看对方一次,厉参谋就痛心疾首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