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啊,对待不同的女子,态度当真不同。
上辈子,大抵是因她悔婚另嫁,给了他羞辱,才令他疯狂折磨她。
可这一世不同,她老老实实嫁过来,又在昨夜惨遭毒手,陆瑾之可不得仔细着嘛。
楚宜修挪动身子,双脚落在了脚踏上,期期艾艾,那怎的行呢?我既已是陆家妇,如何能不行敬茶礼?祖母庇佑我是一回事,可我不能不懂事呀。
一言至此,楚宜修虚弱道:花嬷嬷,伺候我穿衣梳妆,敬茶礼可不能废了。
老太君,这孩子,竟还是个执拗性子。
陆家娶回她,不过只是为了完成靖帝的圣旨,她又何故较真。
老太君忽然觉得,这琼华郡主就是身子弱了些,品行当真没得说。
老太君不阻挡她,而是对陆瑾之使了个眼色。
随即,陆瑾之跟着老太君暂时离开了婚房。
祖孙两人行至廊下,老太君止步,指了指陆瑾之,老四,你可真是糊涂啊!
陆瑾之还是无话可说,没法替自己辩解,他也不狡辩,皆是孙儿之过,祖母息怒。
老太君还能说什么呢?
这个孙子从十五岁开始就担起了家主重责,如今二十有五,的确应该成婚,身边也该有知冷暖的女子陪伴。
只可惜,琼华郡主是长公主之女,不然,倒也是一桩良缘。
老太君也心疼孙子,叹了口气,罢了,事情既已发生,多说无益,你日后悠着点,别闹出人命!记住了,郡主这身子骨不能生育孩子,你凡事仔细着些。
陆瑾之,他错了一次,决然不会再错第二次,又哪来的孩子?祖母多虑了。
*
屋内,楚宜修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顾影自怜。
这个时辰,晨光灿漫,从茜窗泄了一地进来,照亮了缓缓浮动的小尘埃。
花嬷嬷正给楚宜修篦头,楚宜修瞧着自己的脸,不由得眼神痴痴,长成我这般美貌可谓是世间少有,难怪老天爷会让我身子如此孱弱,总不能一切好的都给我。
花嬷嬷觉得这话很有道理,郡主莫要伤感了,日后好生调理身子,定会好的。
楚宜修悠悠一叹,就我这副身子骨,哪里会长久。嬷嬷呀,一会给我挑一套最好看的衣裳,我要每日都打扮的精致好看,才能不辜负这副好容色。
这话依旧甚有道理,花嬷嬷应下,郡主放心,老奴定给您挑最明艳的衣裳。
不多时,楚宜修从婚房走出时,陆瑾之在廊下愣了一下。
仿佛在一刹那间,天光俱集聚在了这一刻,统统笼在了楚宜修身上,她单单是往那里一站,就令得春/光/失色,触目所及,唯有她。
楚宜修穿了一件桃花云雾烟罗衫,下面是牡丹薄水烟逶迤拖地长裙,她腰肢纤细,身段婀娜,玲珑有致,虽是清瘦,但半点不显干瘪。发髻上的金丝八宝攒珠钗映着晨曦,熠熠生辉。
人对极美的东西,都会不自觉的被吸引。
陆瑾之在今日之前,从未观察过美人。
而此刻,他目光落在楚宜修身上,不知在想什么。
楚宜修缓缓走来,柔柔弱弱,夫君,让你久等了,我我实在走不动路,你以后可不能再像昨晚那般了,嘤嘤嘤
美人娇滴滴的埋怨着。
眼神时而躲闪,时而嗔他。
又是各种表情情绪纠缠在一块。
陆瑾之耳根子一烫,亏得他用内力稳住了。
要不要搀扶一下她?
会摔倒么?
陆瑾之直接怀疑楚宜修压根走不到前院去。
楚宜修没开口,他也不主动。
见楚宜修迈着小碎步,陆瑾之只能放缓脚步,他是武将,自幼习武,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这样走路,真真是急煞了。
但再急也要熬着!
谁让他自己就是罪魁祸首。
总算到了前院。
等待认亲礼的众人们早已翘首以盼。
隔着远远的距离就看见侯爷夫妇缓缓走来,等了片刻,这对新婚夫妻还在小径上行走
老太君趁着新婚夫妇两还没到,提前敲打在场众人,无论咱们陆家与长公主府有任何罅隙仇恨,你们都不得对郡主无礼,可听见了?
可怜见的,郡主那丫头还能走得动么?
她那个榆木疙瘩孙子,也不知道搀扶人家一把!
终于,在众人内心焦急期待之下,新婚夫妇来到了前厅。
外面日头愈发大了,陆瑾之额头起了一层薄薄的汗,桂嬷嬷已端好喜茶,道:侯爷,夫人,敬茶吧。
陆家上一辈已没有男嗣,战死的战死,病逝的病逝。
老太君与三夫人萧氏坐在上首的位置上。
下首则是陆家长房的陆二郎陆渊,以及陆三郎陆延,还有陆清,陆鸢,以及陆绵绵。
陆家长房是庶出,陆大爷是老侯爷的通房丫鬟所生。
长房大郎战死,陆渊不利于行,陆延擅兵法,但论起武功,不及下面的弟弟妹妹们。
故此,当年政变之后,唯有嫡出三房的陆瑾之可以挑起大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