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柳一大早就自己起床来,妈妈自从爸爸出事后,便消沉了,大多数时候都不在家,爷爷也是,很多时候都不在家,他到处去跑关系,想帮爸爸翻案。
晏柳一个人在家,从饼干盒子里拿一点零钱,自己系好红领巾,背上书包,出门,将门锁好,下楼。
在楼道里,他会遇到去上班的叔叔阿姨,还有其他家的小孩儿,叔叔阿姨们有些会问他:“你爸爸真的是判了二十五年啊?”
晏柳不知如何作答,只赶紧低着头跑了。
他听到那些人在说:“二十五年,二十五年,人出来都五十多岁了,还能做什么?”
“总比判死刑好吧。”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国家技术也能偷出去卖,真是不怕死。”
“说不是偷出去卖了,那个系统本来就是他建的,什么都是他做的,单位硬是要算成别人的成果,要是我,我也忍不下这口气呀。”
“忍不下也得忍,你也想像晏卿去牢里蹲二十五年是不是?所以说,你们这些男人,脑子读书读傻了。”
“只是苦了他这个儿子。还有他老婆。”
“他老婆?二十五年,你看她会不会等,我听说呀……”
晏柳飞快地跑了,他知道他们会说他妈妈的坏话,说她和别的男人走得近。
在楼下不远处的包子摊上买了一个包子和一包豆浆,晏柳便往学校去了。
路上也遇到其他同学,但没有人找他打招呼,即使说起他的名字,也只会说:“他爸爸偷了东西在坐牢。”
小孩子的世界里非黑即白,被认定是强盗的儿子,晏柳便再也没有交过朋友。
他的妈妈走了,爷爷去找过她两次,但她不愿意回来,说或者协议离婚,或者找律师离婚,都行。
大冬天,天气很冷,每天一大早起来,窗外是浓稠的白雾,没有人再会为晏柳做早饭了,爷爷也总是为他洗衣服不及时,他已经要学着自己洗衣服。
家里没有洗衣机,他又长得没有洗衣台高,只得在洗衣台旁边垫个凳子,站在凳子上刷衣服,对面楼的老师看他小小年纪洗衣服,也会感叹两句,“哎哟,真是作孽,看他家孩子多苦啊。都是大人做的孽。”
随即也会指导他两句:“袖口要多刷几下子才能干净。”
妈妈真和爸爸离婚了,她回家来提东西的时候,晏柳站在厨房门口,黑溜溜的眼睛里沉沉的没有光彩,他静静地看着她收拾着东西,没有再叫她妈妈。
有个男人来帮她提东西,她要过来抱晏柳,晏柳躲开了,躲进了卫生间里,把门反锁,他听到妈妈在外面叫他:“晏柳,晏柳,妈妈有话要和你说。”
他闭着嘴,什么也不想应。
那时候,他还不懂大人的事情,但他觉得妈妈背叛了爸爸,也背叛了他。
妈妈最后只是隔着门板说:“晏柳,跟着你爷爷,好好学习,不要像你爸爸那样。”
晏柳没有应,他在心里说:“爸爸没有偷东西。”
妈妈走了,晏柳听到她出门的声音,门又关上了。他这才从卫生间里出来,跑到阳台厨房里去,站在凳子上,趴在防护栏上,看到她进了一个男人的车里,晏柳很想叫她一声,让她不要走,让她不要丢下他,但声音都哽在喉咙里,只发出低哑的喝喝声,他看到那辆车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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