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器开了。
赵胤道:“风灯。”
谢放屏紧呼吸将风灯拎近,时雍也凑近了些许。
赵胤平静从铁器里抽出了一张用油纸包裹的书信,慢慢展开……
风灯忽地闪烁,众人猛地色变。
那是一张明黄色的纸。
纸上,有陈旧的压痕和斑驳的印迹,却无一个字。
但是在页末,却明晃晃地盖着两个印鉴。
一个是大晏玺宝,一个是永禄帝私印。
千辛万苦找到的东西是空白的。时雍和赵胤想了各种办法,想让书信还原,都没有结果。
回到庆寿寺的禅房,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
赵胤派了人速往京城传信,自己带着时雍在庆寿寺借宿今晚。
从山上回来,他神色便格外肃冷,少有说话。
时雍观察着他的表情,心知他的失望。
不是能不能做皇子,能是他的亲生父亲留存于世,唯一一个可以证明他身世的东西,居然毁了。
心底的空洞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填满,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他不说话,时雍也不说话。
他拿着那封无字的明黄字张反复观看,时雍就默默陪着他看。
夜灯悠悠,山风峭冷。
不知过了多久,突听赵胤一声低唤。
“阿拾。”
时雍抬头,看着男人孤冷的侧颜,嗯一声。
“我在。”
赵胤眯起双眼,又在她面前展开那张陈旧斑驳的纸。
“觉远说,先帝以血为书,不耐保存。年代久远,血迹褪色,这才变成无字之书。可为何,印鉴却这般鲜红?半分无损?”
时雍皱眉想了一下。
“印泥用料更为讲究,以朱砂八宝等物调制而成,色泽稳定,不易褪色。”
她知道赵胤不愿意听这个真相。
然而,实事就是,血液确实不如印泥容易保存。
年深日久,褪色是大概率的事情。
“侯爷!”时雍看着他紧拧的峰眉,伸出指头摁了摁,想要为他展平,却换来他更为严肃的一眼。
“不。并非如此。”
时雍微怔。
手停在他面前,半晌,徐徐落下,搭在他肩膀上,人也站到他的背后,不紧不慢地为他按捏揉弄,声音温柔而低浅。
“侯爷可有什么想法?”
赵胤抬手按住她的手背,将她拉到面前,认真看着她道:“你我都能明白的事情,先帝岂会不知?”
时雍一愣。
赵胤嘴角微抿,一双幽深的眸子自然地眯起,表情说不出的严肃,一番话说得也比寻常更为认真。
“以血着书,是为庄重。可先帝如此精明的人,岂会不知血迹不易保存?轻易就将它交付给道常?”
时雍思忖片刻,略略点头,“你是说,此中有诈?”
赵胤冷冷道:“觉远只知有此物,却不曾亲眼得见血书。换言之,看过血书的人,只有先帝和道常二人。”
时雍嗯声:“书中内容无法证实。”
赵胤沉吟一下,语气幽幽地道:“你不了解先帝的为人。我常陪他下棋,个中精妙难以言语。下一步,必看七步。血书一事,交代给道常,又传于道常之徒,再盖其印鉴,只为证明一事。”
时雍恍然大悟,“为证明此事真实非虚。”
赵胤道:“阿拾说言极是。”
换而言之,这个无书血书的存在,只是先帝为了证明觉远所言非虚罢了。
赵胤眉目忽地黯然。
“难道,他什么都没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