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雍猜得不错,赵胤没去锦衣卫夜审严文泽的原因,确实是身子不适。
回到无乩馆,他走入卧房挑亮灯芯,那张脸已是白如纸片,可他仍是固执地拒绝了时雍看伤,反而让谢放差人备水,然后让娴衣带时雍去客房睡下。
想把她支开?
时雍自是不肯。
“大人是嫌弃我学艺不精?为何就不肯让我瞧你的伤?”
赵胤眉头蹙得很紧,“我那伤处,多有不便。”
大约是房里的火盆烧得太旺,时雍发现他的脸上有了一丝红润,她思忖片刻,似笑似恼地哼一声。
“我又不是没看过。我都不羞,大人堂堂男儿,有何顾虑?”
赵胤道:“这不合礼数。”
时雍白他一眼,“是礼数紧要,还是性命紧要?”
唉!赵胤看她生气,只剩叹气,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低柔无奈。
“我已着人通知医官,马上就来,阿拾不必忧心。”
“哼!现成的大夫你不要,是不是傻?”时雍看他仍然站在那里,不再废话,直接抓住他的手,把他整个人按坐在那张铺了厚毯的椅子上。
“躺好!”
她素来不好讲话,狡诈又固执,可是要让赵胤把不可示人的伤处对着一个女子仍是做不到。
“阿拾!”
他看时雍转身去拿药箱,撑着椅座就要起身,恰好时雍回头,这一下,他的额头就撞到了时雍的下巴上。
“嘶!”
时雍疼得眼泪都下来了,摸着下巴嗔怒。
“你干嘛呀?有这么难吗?”
赵胤额头也痛,可时雍的反应抢在他前头,让他忘记了自己是个伤者,更不记得身上的疼痛,看到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泛了红,委委屈屈地直视着自己,心里深处突然被针蜇了似的,狠狠揪紧,下意识搂她过来,抬高她的下巴便低头看去。
“撞痛了?”
“你说呢?”时雍气咻咻地看着他,借势发威,两只美眸动也不动,很快就泛起了泪雾,一句话说得可怜巴巴,“我诚心为大人着想,想为大人治伤,大人却一再推托,好像让我瞧上一眼,就被我轻薄了似的。”
赵胤的头隐隐作痛。
“我没有。”
瞧到他眼中情绪软化,时雍委屈哼声,借题发挥。
“我是大夫,又不会逼大人对我负责!也罢,既是大人这般怕我,那我便不看了。九哥,你进来看好大人,我回去了。”
她说风就是雨,情绪来得又快,赵胤整个人瞬间僵硬,毫无招架之力。
最倒霉的还数朱九,他听到招呼刚迈过门槛就被赵胤冷眼瞪了回去,一脸无辜。
“爷?”
“滚!”
朱九:……
时雍吸了吸鼻子,扭头看朱九。
“九哥,大人是生我的气。”
朱九从喉头“哦”一声,又被瞪了一眼,默默出去了。
赵胤紧紧扣住时雍的肩膀,见她仍然拧着要走,呼吸突然加重,重重抱了抱她,像是无奈妥协,又像是无力支撑一般坐回去。
“看。给你看。”
时雍见他浓眉紧蹙,漆黑的双眼泛起血丝,克制地抿紧嘴唇,一眼也不看自己,心里突觉好笑。
“大人身子金贵,我不配。”
“阿拾。”
赵胤怎会看不出她的心思?
只是无能为力罢了。
见她仍然要走,赵胤扯住她的手腕将人带入怀里,牢牢按在腿上。
“朱九!”
听到主子的唤声,朱九又紧张兮兮地走了进来。
“爷,您有什么吩咐?”
赵胤朝他使了一个眼神,“去告诉医官,不必来了。”
“啊?”朱九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