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第二次说这个话了。
时雍与乌婵对视一眼,心知她并没有对燕穆透露过她的真实身份,又笑盈盈地道:
“要不我怎么能和她做朋友呢?”
说罢,她在床边的杌子上坐下来。
“我再帮你把把脉吧。”
以前的时雍是不会这个的,更不会针灸。
燕穆看着她熟练的动作,再一想她今日为他施针急救的事情,双眼里的阴影越发浓郁,渐渐变成了一种无解的怅然。
再像她又如何?
终归不是了。
时雍静心把脉片刻,收回手,脸上的忧色松动了些。
“恢复得很好。回京再静养几日,也就大好了。”
燕穆踌躇了片刻,微蹙眉头,无奈地道:“我拖累你了。”
时雍笑开,“这是说的什么话?”
燕穆神色有些颓然,想说什么,喉头似是犯堵,“说好要认你为主,可眼下,你正是用人之际,我却不能陪伴护佑。”
时雍摇头,严肃道:“我们一行人目标太大。分开行事,说不准更为好些。”
燕穆嗯了一声,再抬头,眼神固执。
“我还是不放心。邪君此人,行事毒辣诡诈,你独身一人实难应付。”
“我还有大黑。”
“大黑再聪慧,也不能人言,到底只是一条狗。”
燕穆迟疑了一下,重新直起身坐起来,望向乌婵道:“我们去收拾收拾,一起走。”
乌婵惊讶地看着他,“你这样子怎么走?不要命了是吗?”
“我已经大好了。”
“躺下!”乌婵脾气也是个暴的,说罢直接上手把燕穆推回去。
换往常,这般她绝对得不了手,可今日燕穆身子不适,轻而易举被他推了下去。
乌婵哼声,撅了下嘴,“就这样子,你还想去保护旁人?你能保护好自己就不错了。乖乖跟我回京,莫要为阿拾添乱。”
燕穆喉咙一紧,眸底的固执渐渐软化。
帮不了她,也属实不能为她添麻烦。
“那你,好走。”
时雍微微一笑,手在乌婵的肩膀上捏了捏,又朝燕穆点头。
“你们保重。”
————
去衙门办差的东厂番役回来了。
令时雍意外的是,死在“归园田居”的一家五口,竟然是从青山镇逃出来的钱名贵家人。
从青山镇到宁义镇,这是一个人都不放过么?
包括小茗香,还有她们这一行人。
时雍突然想到,若不是她昨夜率先设计了对方,设计一出请君入瓮计,对方是不是也准备来杀她,或者杀她们一行人?
宁义镇口,分道扬镳,时雍再三叮嘱乌婵,要小心行事。
而乌婵原本想派两个人跟她去,被时雍拒绝了。
她骑走一匹马,驮了个行囊,背了一壶水,带着大黑就上路了。
为了行事方便,她在宁义买了几套男装换上。
此时,着男儿打扮的她,骑马带狗,行在初升的朝阳下,颇有几分潇洒。
往青山镇的路时雍走过一次,可与上次不同,越临近青山,路上越发不太平,从北边逃出来的人越来越多,人员杂乱,路匪劫夺之事也就越多。
时雍不再像从前那般好管闲事,可是看着这些在兵荒马乱里逃难的人,还是免不得会施以援手。
离青山镇十里地,是一个叫江泊的小村。
近江靠水,又在官道边,便有人支了摊子卖些茶水,做来往路商的生意。
时雍下马给马儿喂草,顺便为自己和大黑要了碗茶水喝。
“小郎君生得真是俊俏。”卖茶水的大娘头上包了个花布巾子,笑眯眯看着时雍,夸赞他几句,又热络地问:“这年景,一个人是准备去哪儿啊?”
时雍言笑浅浅,“青山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