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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玉令 第62节(1 / 1)

“你真不怕死?”

时雍微微一笑。

“大人舍不得杀我的。”

赵胤一声不吭地走近,把她逼到池边,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整个人暗影似的笼罩着他,微微用力。

“咳咳咳!”

时雍眼皮微抬。

“我刚刚想起那针灸之法,大人就要杀我……”

赵胤胳膊一僵,冷眸几乎定在她的笑脸上。

时雍见他明明生气又闷不作声面无表情,心里越发觉得逗他很欢乐。

“大人,你要不要试试看,掐死了我,你会不会后悔呢?”

“你当真想起了?”赵胤问。

“血海、梁丘,阳陵泉,运五分,行九阳,提针再由深到浅。足三里、昆仑穴,先七分,行六阴,深浅得宜病自愈。”

赵胤目光暗沉,盯住她微微低头,似要把眼前这个女子看清。

“我不仅想起了针灸之法,我还想起了张捕快家灭门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还有那个女鬼,我也有法子帮大人抓住她。”

时雍唇角微扬,仰头看他。

“大人,还舍得杀我吗?”

两个人靠得极近,从腰到腿几乎密不透风地贴在一起,肩膀不到半拳的距离,时雍似笑非笑地说完,发现赵胤久久未动,忽然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两层薄薄的衣衫根本就挡不住他身上那咄咄逼人的变化。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时雍惊觉那沉甸甸的“杀气”指向自己,脸颊微热,正想退开,一个人猛地推门而入,带起的冷风将墙上的灯火一拂,衬得赵胤的脸如若阎王。

“爷,卢鸿元他——”

谢放的话卡在喉咙里,看着浴池里纠缠的两人,惊讶得说不出话。

四周死一般寂静。

时雍近距离感受着,几乎能听到某人狂烈的心跳。

是被她气的。

又或是撩的。

时雍觉得这次他可能当真会宰了她。

“你们先说正事。我回避。回避。”

时雍拉住赵胤的手,小心翼翼将脖子从他的虎口里拖出来,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缩回水池准备再泡一下。

赵胤却不想让她舒服,一把将她从水底拽出来,冷着脸丢到岸边,蹭得铁链铮铮有声。

时雍打个寒战,以为他又要将她捆起来。

不料,从头上砸下来的是一件披风。

“等下再收拾你。”

赵胤说完,拢了拢衣袍,冷冷盯住谢放。

“快说!”

磅礴的凉气冲自己而来,谢放有点无辜。

他以为是自己打断了爷的“好事”,触霉头了,正眼都不敢去看裹在披风里露出一颗脑袋似笑非笑的时雍,清了清嗓子,动作非常小心,行礼都紧张。

“爷,有两件要事禀报。一是卢鸿元咬舌自尽,没死成,但舌头伤了,说不出话。二是京城快马来报,昨夜徐晋原死在诏狱,仵作认为是自杀,与时雍的死,如出一辙。魏千户说,昨夜三更时分,有更夫看到时雍的鬼魂,出现在诏狱附近。”

昨夜?

又是那个鬼魂?

一阵风来,油灯差点被吹灭。

室内陷入短暂的寂静。

时雍看向赵胤,只听他道。

“回京。”

……

第69章黑锅

赵胤来守陵卫是以“探望父亲”的名义,停留一日,眼看天快黑了却匆匆返京,行事如此诡谲是瞒不过甲一的。

随从在打点行装,甲一把赵胤叫到书房,“说吧,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女娃娃了?对她有兴趣?”

赵胤眼波清冷,“没有。”

“那你为何?”

“我对她身上的秘密有兴趣。”

甲一沉吟片刻,看儿子无意说私事,眉梢几不可察地挑了下,“徐晋原,卢鸿元这两人,是否与怀宁公主有瓜葛?”

赵胤嗯一声,面无表情。

甲一看他如此,叹一口气,“怀宁公主如今在井庐,成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等陛下旨意一到便要和亲兀良汗,此事,便不要再节外生枝了,也不必再教陛下操心。”

赵胤一时未答,手指轻敲着膝盖,不知在想些什么。

对这个儿子,甲一素来是一半交流一半靠猜,从来弄不懂他内心里在想些什么,接下来又会做什么。赵胤极有主见,打小性子就古怪,从不与人交心,把事情告诉他这个父亲,多半是支会,而不是商量。

甲一拿他只有无奈。

若非当年道常和尚的那些话,甲一倒是希望他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女子,体贴他照顾他,让他多些人情世故的热乎气,而不是一年一年活成一尊高山雪雕,与人保持千里之距,孤冷一人。

父子俩沉默相对,茶水冷却,行囊已然打点妥当,甲一随了赵胤出来,远远看到准备钻入马车的时雍,皱了皱眉头。

“把她叫来,我问几句话。”

赵胤脚步微缓,看他一眼,“不必。”

说罢,拂袖大步走远。

甲一:“……”

时雍其实是见过那位前任指挥使大人的,在她心底,甲一和赵胤其实是一类人。手段辛辣,腹黑狠毒,即便甲一已经卸任,她仍是小心翼翼。

片刻后,赵胤上了她乘坐的马车,

看到她,稍稍皱了皱眉,坐到另一边。

“驾!”

马车徐徐,马蹄声声。

时雍撩开车帘好奇地张望,突然看到守陵军押解着那一行黑衣人,不知要去什么地方。

漆黑的铁链拖在身上,凌乱的脚步和瑟瑟发抖的身子,压抑,沉闷,四周寂静,黑点渐渐远去,消失,风送来呜咽。

时雍问:“这些人要怎么处置?”

赵胤双眼冷冷睁开,“杀了。”

杀了?

时雍头皮一麻,看他面无表情,又轻笑一声,别开了眼,分明是不信。

赵胤也不解释,眼神森然冷漠。

“张捕快家灭门那晚,发生了什么?”

果然说出了那话,就逃不开审问了。

时雍淡淡一笑:“那天晚上我去给张芸儿送药,无意间听到一句话。”

顿了顿,她敛住表情,用惊恐的目光看着赵胤,小声说:

“张捕快问:我一家九口,一个都不能留吗?我保证他们什么都不知道。那个人说:一个都不能留,凡是知道此事的人,全部都得死。”

“那人是谁?”赵胤问。

时雍摇头,眉头蹙起,似在回忆。

“我当时吓住了,放下药就匆匆向张芸儿辞行,还没有走出屋子就被人从后面打晕,等我醒来,就泡在池塘里。”

时雍看他一眼,“我想,那人应当就是凌辱张芸儿,逼迫张捕快杀害全家的凶手。我的死……不,我没死,我出事是因为偷听了他们的对话,而张捕快的死,是知晓了什么秘密。”

再次停顿。

时雍身子前倾,低声说:“于昌想必也是因此才引来了杀身之祸。凶手此前或许并没有注意到张捕快这个小徒弟。可是,于昌找到周明生,再由周明生引荐,到无乩馆面见了大人,凶手怕事情败露,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杀他灭口。”

赵胤看她的目光越发深冷。

“依你之见,女鬼与此案可有相干?”

“有。”时雍说得斩钉截铁,“若无相干,何必装神弄鬼去水洗巷吓人?”

赵胤眼神一闪。

“在你看来,女鬼去水洗巷所为何事?”

“找东西。”时雍淡淡一笑,目光里笃定的自信,焕发出别样的神采。

“张捕快是个老捕快了,他能用特殊的死亡方式来提醒我们案子的不同寻常,想必也会想法子留下凶手的罪证,凶手忌惮这个,放心不下,这才扮成女鬼到处寻找。”

“那女鬼出现在天寿山,又为何事?”

“这就简单了。”时雍懒洋洋将双腿摆了个舒服的位置,踢到赵胤的袍角,抱歉一笑,但并没有收回来,而是慵懒地道。

“我这个侥幸从水洗巷活着回来的人,也是凶手的目标之一,凶手想我死,又不愿再生事端,毕竟在凶手眼里,我是大都督的女人。”

说到这,她朝赵胤眨了眨眼。

见他面僵冷硬,不为所动,又叹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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