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狗又没有咬死鹦鹉,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怎么能不问青红皂白就杀狗?”
“杀狗还分青红皂白?”杨斐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接过同伴手上的弓箭,摆了摆头,“你让开。误伤了别怪我。”
“大都督还没说话呢,你就跟狗定罪了?”
时雍急得声音都变了。
这么多人,她身子又不舒服,怕护不住大黑。可杨斐这厮就像老天派来和她作对的一样,无论她怎么拦,那箭就指着大黑。
一时间,院子里鸡飞狗跳。赵胤冷眼看了半晌,慢慢从人群中间走上前。他平常最疼那几只鹦鹉,众人都觉得今天黑煞犯傻跑入无乩馆,算是日子到头,非死不可了。哪料,他扫了众人一眼,冷冷抬手。
“武器都收了。”
众人面面相觑。
刀剑入鞘,弓收弦住。
所有的视线都落在赵胤的脸上,就连那叼着鹦鹉奔跑的大黑都停了下来,站在一块假山石上歪头看他。
只有鹦鹉还在叫“杀人啦杀人啦!”
赵胤道:“放了它,饶你不死。”
众人:“……”
跟狗讲道理?讲得通?
大黑低头,默默张开嘴巴,那鹦鹉扑腾着翅膀就飞上树梢,像是也吓得不轻,抖抖羽毛,叫唤不停。
“大都督。”杨斐突然叫了起来,“死了,这里死了一只鹦鹉。”
时雍皱着眉头,慢吞吞走过去,只见杨斐从院子的花丛里捡起一只鹦鹉,拎了起来。
“天啦,这畜生咬死了爷最喜欢的醉女!”
醉女?
给鹦鹉取这样的名字,
是大都督为了弥补某些生理上的不满足吗?
时雍诡异地想到了陈红玉的那些话,暗戳戳看了赵胤一眼,被他冷眼一扫,收回视线,又变成了老实人阿拾。
“大人,醉女不是大黑咬死的。是被药死的。”
说着,她又指了指那只从狗嘴里逃生,吓得瑟瑟发抖的鹦鹉,“若我没猜错,大黑叼那只鹦鹉,是为救它。”
话音一落,人群传来吁声。
一只恶狗会去救一只鹦鹉?
这是在说什么天方夜谭?
“理由?”赵胤平平淡淡地看着她,不见喜怒。
时雍笑了下,在鹦鹉死的花丛里拣起一块破碎的瓷片,里面还有没有倒尽的酒液。
“大人,请看。这个有毒。”
这不是楚王赏的九花冰露吗?
刚才被时雍打碎,杂扫婆子拿来放在院子里,和别的垃圾放在一起,还没有来得及处理。
鹦鹉啄了酒液中毒?
酒,为什么有毒?
……
第54章未遂的谋杀
初秋的阳光渐渐暗下。
一场突如其来的“狗咬鹦鹉”闹剧,变成一场未遂的谋杀。
医官来得正好,赵胤让他检查残留的酒液,“看看是什么毒?”
时雍见那医官拿了银针去戳,不见变黑,又皱着眉头一阵忙活,慢条斯理地说:“不用看了,我来回答你。”
视线全都盯住她。
时雍身子不舒服,话说得缓慢无力,看赵胤时眼睛却带着诡秘的笑意。
“子乌粉。”
子乌粉?赵胤猛地拉下脸,盯住她。
时雍似笑非笑:“不过,下毒的人是谁,酒是在楚王府就被下毒了,还是到了无乩馆再被人下毒的?施毒者想毒死的人,究竟是谁?这个就需要大都督去查了。”
但可以确定的是,若非时雍一时生气,将酒瓶砸碎,说不定死的就不是鹦鹉了。
虚惊一场。
谢放毫不吝啬地夸赞,“今日幸亏阿拾机智,摔了酒瓶。”
时雍微微一笑,看着大黑,对赵胤说:“放它走。”
赵胤皱眉看她。
时雍:“它救了你的鹦鹉。”
顺着时雍的目光,赵胤注视着伸长舌头累得直哈气的大黑狗,微微沉下眼皮,一张冷脸不见半丝情绪。
“杀了。”
杀了?时雍冷声:“失信于狗,你还做不做人了?”
骂完,她把心一横,整个人朝他扑过去。
院子里这么多锦衣卫,单打独斗她当然不是对手,时雍想做的只是掩护大黑逃跑,有了楚王府的经验,她准备依法效仿。
然而,刚夺下一名侍卫的刀,手臂一麻,“哐当”一声,刀就落了地。
时雍愤怒转头,看着神不知鬼不觉摸到她背后的赵胤。
“杨斐,给黑煞拿肉吃。”冷冷吩咐完,赵胤面无表情地将时雍一把拽过来,扣在掌心像对待囚犯似的,直接拖回屋子。
杨斐:“……”
让他去拿肉喂狗?
爷怎么不干脆把他宰了喂狗?
恨恨地看着站在假山石上凶神恶煞的大黑,杨斐死的心都有了。
“狗东西!”杨斐冲大黑招手:“过来。过来吃肉。”
大黑:“嗷呜……汪!”
杨斐龇牙:“你再咬我,我宰了你。”
大黑也龇牙:“汪!汪汪汪!”
杨斐回头看一眼,急了,“嘘,狗祖宗,你再叫,只能吃我的肉了。”
大黑:“汪汪!”
杨斐蹲下身,一张脸堆满了笑,亲切得他自己都起鸡皮疙瘩,
“狗祖宗,你来啊,我们去厨房吃肉了,来啊,来。”
他又是招手又是吐舌头,试图与大黑达成共识。
然而,大黑十分高冷,懒得理他的样子,眼看院子里的侍卫们都散了,慢慢往后退去。
“喂,肉你都不吃了吗?”杨斐直起身想追过去,哪料,大黑退后几步借了力,一个疾冲就扑向他。
“啊——”杨斐惊叫。
大黑掠过他的身子,顺势给了他一个“回手掏”,一溜烟跑远。
……
内室。
赵胤把时雍拖进去,丢开手,“去喝。”
红糖水热气腾腾,就放在桌子上,旁边侍立着婧衣。
妩衣已经准备好了换洗的衣物和姑娘家的用品,正等着她去沐浴。
时雍一脸疑问地看着时雍,本想问问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可是一看赵胤手握绣春刀,一副高贵冷艳拒绝交谈的模样,立刻收回了即将出口的话。
红糖水,“咕咚咕咚”几口就喝下去。
至于沐浴么?
时雍转头看着赵胤。
实在受不得大都督这副生人勿近的冰块脸,时雍很想撕碎他的表情,因此,莞尔一笑,一把抽掉头上的发簪,甩了甩头,黑发轻垂,薄衫微宽,娇娇软软地问他。
“大人,是想看奴家沐浴,还是想让奴家伺候你……”
砰!
大门重重关上。
赵胤修长的身影从窗户外走过去,宽袖轻袍一道剪影,很快消失不见。
时雍目光幽幽一闪,回头看婧衣,嘴角上扬,勾勒出一抹冷淡的笑。
“又要麻烦二位姐姐了。”
妩衣拉着脸,不高兴地哼声。
“你自己去洗,大家都是卑贱身,还想着谁伺候你不成?”
“妩衣!”婧衣不悦地看她一眼,又笑着对时雍道。
“姑娘跟我来吧,我给姑娘准备了新到的香膏胰子,你且试一试味道,要是喜欢,可以带些回去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