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21节</h1>
邵良宸正好赶在这时转过墙角回转,因朱台涟与何菁二人此刻并排站在门口,他一眼看过来,就正好看见这两人对着施礼说话,但见男的英俊,女的窈窕,这幅画面似乎只能用“郎才女貌”四个字来形容,邵良宸无端别扭起来。
这次与何菁重逢后他还没吃过醋,主要是何菁根本没去接触外男,他没机会吃醋。大概正因如此,对吃醋的“抵抗力”就相应薄弱,单单是见到她与一个仪表出众的男子对面说话,邵良宸便感到十分刺目。
何菁见是他来,顿时惊喜地迎上前:“你终于回来了,没受伤吧?”
邵良宸含笑摇头:“一招疏忽,竟叫一个贼人逃了出去,我便追了一截,现在人已交给驿丞处置去了。”说着目光已望向朱秦。
两人视线相触,邵良宸目光温和平淡,略带一点好奇,丝毫不露锋芒,朱台涟却是目如利剑,毫不避讳地审视着他,似是即刻便想将他刮下一层皮来,看到他心里去一般。
荣熙郡主过来连声致谢,还道:“这是我侄儿朱秦,刚从安化赶来接我的,真是,若他早来一步,也便不必烦劳小相公出手冒险了。”
朱台涟淡然施礼:“姑母遭难,多亏兄台仗义相助,多谢了。”
“不敢,出门在外理当如此。”邵良宸还了一礼,“在下朱宸,京城人士,幸会。”
彼时朱是大姓,从对方的心理来猜测,若是刻意化名,他应当不会选择与对方相同的姓氏才对,所以自称姓朱,反而利于降低对方的疑心。
话说,皇帝本就曾经为他赐姓,他自称姓朱倒也顺理成章。
至于籍贯,邵良宸考虑过假称别处,他也有模仿别地口音的本事,也有时间教何菁来学,不过他深知一项原则,就是说谎骗人讲究七分真三分假,但凡可以说真话的时候就要尽量不说假话,多造一分假就多留一个漏洞等人家发现,他们的身份已然都是假的,籍贯这一点他就不想再造假了。
而且同样是遵循欲擒故纵的原则,以对方来看,如果真是心怀叵测的朝廷探子,必然不敢直言自己来自京城,所以直承是京城人士反倒更显坦然,也更为为安全。
朱台涟没有显得对他这套自报山门有何反应,也回了句“幸会”。
这时驿丞已带了手下过来,差人将屋里那个昏迷的盗匪架出来带走,随后一叠声地对着朱台涟点头哈腰致歉请罪,言语间虽未透露出朱台涟是何身份,其恭谨姿态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你们既然也要去安化,不如咱们明日一早一同启程,路上也好多个人说说话,热闹着些儿。”荣熙郡主朝何菁与邵良宸道。
“也好啊,”何菁正中下怀,“这一路行来仅有我们夫妻两个,也确实闷了些,看夫人这样必是对周遭地界都熟悉的,我们初来乍到,正好劳您为我们讲讲本地风情。”
两人又随口客套了几句,邵良宸便以内子疲惫为名,带何菁回了自己定下的屋子。
待得朱台涟也打发走了驿丞,荣熙郡主寻了个空当朝他小声埋怨:“你瞧你一脸凶巴巴的,人家毕竟是帮了我的忙,你何必一点好脸色都不给?我倒不知,安化王王长子都有这般派头了呢。”
朱台涟直至此时才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姑母说笑了,我不过是觉得他们此举诡异,心中生疑罢了。”
“有何诡异的?”荣熙郡主随着他缓步回房,“难不成你疑心他们与那两个盗匪是一路,故意演戏来的?”
“那自然不会,”朱台涟笑意浓了些许,“为了演戏葬送两个同伙,本钱未免过大。我是觉得,他们是看出了您的身份,才有意以此举向您示好,为的是攀上您的关系罢了。您方才若不主动邀约他们明日同行,他们也必定会提出来,说不定,届时还会有意借助您的举荐与安化王府攀交。”
说话间他们已回到荣熙郡主的套间,荣熙郡主示意手下一个男扮女装的童儿掩上了房门,她在外间圆桌边落座,笑道:“那小娘子说了,她的公公前月过世,兄嫂容不下他们,草草与他们分了家,只因听说近年这边的绸布生意行情看好,他们才想来此趟趟路。虽说京师繁华远胜边地,但近年来看中这边与西域行商便利来这一带经营的外地商贾也为数不少,并不稀奇。他们有意在这边安身立命,若说看出咱们身份有意示好,也是顺理成章,难道还能因此便去判定对方心怀不轨?”
朱台涟垂眼站立,淡然道:“姑母说得也是。”
话虽如此说,不以为然与敷衍之意都溢于言表,足见他对那两人生疑的缘由还不止所说的那些,只是不想多说而已。
荣熙郡主也不在意,转开眼道:“若说奇怪,我倒是另看出一番奇怪。他们自称是夫妻,似乎感情也还不错,可那小妇人看上去,却还像个黄花闺女。”
朱台涟眸光一闪:“您是说,他们是假扮的夫妻?”
荣熙郡主一笑:“倒也不见得是假扮,你也看见了,那位小相公生了那样一副相貌,难说是个好男不好女的,这种性子,家里给娶了媳妇也扳不过来,唉,可怜了那如花似玉的小媳妇。”
她抬手在朱台涟手臂上轻推一下,笑容狡黠好似少女,“可惜秦儿你不是个好男风的,不然倒与那小相公登对的很呢。”
朱台涟对姑母这打趣无可回应,拱手施礼道:“天色不早,侄儿不打搅姑母歇息了,明日再来接您启程赶赴安化。”
第34章 夙夜迷梦
何菁对邵良宸方才的表现有些不解:“你不是说有心要搭上这条线, 须得精心讨好那位荣熙郡主么?怎么方才当着他们的面, 你一句话都不愿多说似的?莫非是因为那个朱秦?”
邵良宸先前前后后地检查了一下门窗,确认不会有人偷听,才回来桌前自顾自倒了杯冷茶喝:“没错, 就是因为那个朱秦。”
“他确实目光如炬,不似凡人。”何菁颇感心有余悸, 抚了抚心口,“好像一眼便能将人看穿似的。”
邵良宸瞟她一眼, 似笑非笑道:“你倒是观察入微。”
何菁这才察觉他语气有异, 愣愣地回想了一下,自己方才没有与朱台涟有过任何亲密言行啊,相反地, 她对那人十分恐惧, 那人也对她没露半点好脸色,这有什么可惹他吃醋的?
她满心好笑, 见邵良宸在坐墩上坐了, 便过来自背后搂住他的肩膀问:“怎么,你不高兴?”
邵良宸也明白自己这脾气来得莫名其妙,却又无法自控,他很清楚地记得她前世就不欣赏那些当红小鲜肉,总说那些人娘里娘腔像变性人, 她喜欢的是那些浓眉大眼、英气逼人的男人,这个朱秦就很符合,反正比自己符合多了。
静了一阵, 他问:“你有没有曾经觉得我相貌生得不好?”
“啊?”何菁就像听见了天方夜谭,“怎可能?”
邵良宸转头来望她:“你说实话,我记得你头次在绣品店里见到我的真容,便曾露出窃笑,你当时是不是在想:天下怎会有生得这般女气的男人?”
“男人生得秀气一点又算不得缺陷。”何菁苦笑,语气很真诚,但也很巧妙地回避了他的问题,“你生成这样要再为相貌自卑,还叫那些凡夫俗子活不?”
这算是夸他呢?邵良宸心情略有好转:“怎么说也比不上钱宁那种英武的相貌吧?若与今日这位朱大哥相比,就更比不上了。”
“唉呀好酸,牙都要酸掉了。”何菁动作夸张地揉了揉腮帮子。
邵良宸眉头一皱,一把将她揽到怀里来,两手在她肋下抓了抓:“你还敢笑话我?”
何菁笑着挣扎:“没有啊,我是笑话你竟然只因相貌自惭形秽、便为我吃了醋这件事本身,不是笑话你本人啊。”
邵良宸更是恼羞成怒:“你这是忤逆夫主知不知道!”他干脆将她翻了个个儿担在腿上,抬手在她臀上“啪”地拍了一记,就像教训个孩子。
何菁“啊呀呀”地一串乱叫挣扎,邵良宸却感触感极好,又多拍了两下。见她挣下地去,绷着小脸,他问:“怎么?真打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