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升起,天地间顿时一片火辣辣的燥热,盛夏的天气,即便是早晨也像是天上落下了大火,而战场上,更是火上加火,气氛几乎要窒息。
鞑子十万大军在横截面三里多宽的抵御展开了对长城隘口的攻击。在鞑子吹响进攻号角的同时,长城之上,许泰亲自挥舞鼓槌,擂起了战鼓,一万六千多明军站在一人高的城垛后方,握着弓箭,拿着石块,抬着檑木等待着潮水般涌来的鞑子兵。
许泰神色严肃中带着镇定,昨夜鞑子军营发生的连天爆炸之声响彻整个天地间,他自然也是心里明白,那是宋楠他们得手了。许泰的心中对宋楠已经近乎崇拜,从鞑子军营发出爆炸之声的时候起,本毫无胜算的一场被内外夹击的守御之战忽然变得又容易了起来。坐在这高达五丈高的坚固城墙之上,以同样作为领军之将的眼光来看,几乎没什么有效的攻破手段,除非是以人力硬拼,但那要损失多少人手,谁也说不清楚。
只是有一件事有些让人忧虑,天明之时,宋楠等人并未按照原计划返回长城之上,在分派军令的时候,很多将领都询问此事,许泰看得出众将不见宋楠在场的恐慌情绪。不仅是他们,宋楠没在,许泰自己的心里也有些不安定,宋楠已经成了包括自己在内,所有人心目中的一个大靠山,虽然不愿意说出来,但许泰心里不得不承认这点。宋楠不在,他要**承担这场大战的指挥之权,心中还是有些打鼓,他倒是丝毫没担心宋楠的安危,他也不担心宋楠会出什么意外。或者说他不愿去朝这方面想,如果宋楠失陷于敌军营中,那这场仗还如何打下去,许泰不敢去想。
呐喊声响彻山野,数以万计的鞑子兵蜂拥而来,漫山遍野都是他们蝼蚁一般的身躯和脚下带起的尘土,没有人知道,甚至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他们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他们抬着数丈高的云梯脑子里一片空白的往前冲,根本不去考虑其他。
首先冲锋的是各部族的兵马包括强拉来的老弱之人,乌鲁斯比其父的心还要狠,他也知道失去神鹰大炮之助会让他失去轻松攻下长城隘口的能力,强行攻击会失去大量的人手,长城上的明军的弓箭滚木礌石可不是摆设,而且没有丝毫的办法阻止他们居高临下的将这些玩意倾泄到自己的兵马头上,所以他让数万部族兵和临时拼凑的老弱百姓打头阵。目的很简单,这些人是消耗明军的防守物资和精力的,明军的长城隘口上能有多少弓箭多少滚木礌石?盐池城这个最近的补给点已经被父汗占领,仓促间他们一定没有准备多少物资。
乌鲁斯的猜测是正确的,以盐池城左近隘口的情形,明军配备的弓箭数量是十万只,这数目听起来有些吓人,但其实一均摊下去你便会发现,原来一万人射箭的话,一人只能射出十箭。虽然后续从盐池城扯到城墙上以及许泰和宋楠带来的兵马本身身上带着弓箭,但加在一起不超过二十万支。这是远远不够的。
在鞑子兵冲到百步以内距离的时候,不待将官下令,弓箭手们已经从城垛上方开始射箭,一轮轮的箭雨入飞蝗漫天,发出嗤嗤的破空声扑向地面;地面上的鞑子兵们纷纷中箭倒下,只在接战的一瞬间,便有上百条灵魂飞向天国,皈依于他们的长生天的脚下。
飞蝗如雨,惨叫连天,鞑子们没冲锋出十步二十步,就要付出数百人的代价,他们也压根没想过躲避,因为身遭都是箭支的破空声,也许你以为能躲过看得见的朝自己射来的一箭,却会将自己送到另一支箭的利刃之下;后方鞑子的督战队拿着闪闪的弯刀大声的吆喝,也并无退路,唯一的选择是赶紧冲到城墙下方,在死角里躲避明军的打击。
三千多人死在冲锋的路上,上万鞑子终于冲到二十步范围内,这里本已经接近弓箭手的射击死角,但他们并未因此受到幸运之神的眷顾,相反,另一波凶狠的打击迎头而至。
宋楠带来的一千火铳亲卫队,除了五十人随宋楠等人去偷袭敌营之外,剩下的全部都在这里了,火铳早就上好了弹药,就等着鞑子抵近,因为距离实在是硬伤。二十步距离居高临下,正好是合适的打击距离,但听亲卫营军官一声号令,轰轰轰黑烟腾空,看不见摸不着的铁砂就像是千万只蜇人的黄蜂迎头朝鞑子们扑去。
每一只火铳霰弹笼罩的范围在二十步外约莫丈许方圆,虽然在其中的鞑子未必便会中弹,但这么大面积的打击范围击中的概率高到咂舌,火药催动的铁砂的速度也不是能够想象的,就算知道他们瞄准了你,你也不可能通过奔跑或者跳跃来躲避,只能祈求不要被射中要害。
一轮火铳打击过后,几乎将跑在第一线的千余鞑子尽数撂倒,就像一柄长刀在鞑子进攻的第一线上突然砍了一刀,剩下的鞑子兵依旧在二十步之外,而冲入二十步之类的鞑子兵们只剩下了寥寥数百人孤独的站立在哪里。
“我操!”许泰还是第一次见到上前火铳枪发射的威力,之前他对火器也是不感冒的,但看到眼前的情形,他终于明白宋楠为何像是宝贝一般的收着这些家伙了,平日连见也难见到一次。
“这一千人,抵得上我一万弓箭手了。厉害。”许泰咂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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