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等下去何处寻人?”
韩绮也左右瞧了瞧应道,
“前头与他们约好了,我们要往西走,在城西最出名的双喜楼处见面!”
韩绣点了点头,这厢三个大的带着韩缦一个小的,却是一面装作浏览沿街的花灯,一面不着痕迹的顺着街道向西行去,那跟在后头的两名老仆倒是毫不起疑,只老老实实跟在小姐们身后,小心不让人群冲散就是。
一行人到了双喜楼,还不待韩绮四下寻人,便有一个沿街叫卖花灯的小贩凑了上来,冲着韩绮笑眯眯道,
“小姐,可是要选一盏灯?”
这小贩身形瘦小,头上稀稀拉拉没几根头发,手中拎了十几盏花灯,背后又背了一个用粗布遮住的大篓子,此人三姐妹却是都认的,正是那癞痢头。
癞痢头冲几人挤了挤眼,过来每人散了一支小巧的花灯,凑上来低声道,
“双喜楼向北往皇城方向走,在福来楼吃酒!”
今日屈祥麟约了几位同窗观灯,正在福来楼吃酒耍乐。
韩绮闻言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抱着韩缦的韩纭,灯火阑珊下,韩纭脸色有些苍白,冲韩绮强扯了一下嘴角,咬了咬下唇涩声说道,
“走吧!”
姐妹们所言她并不是不信,只总归不肯死心,这些日子里她面上强颜欢笑,内里滋味如何只她自己明白,今日里总算能见着人当面将话问个清楚,若说韩纭心中没有惧怕忐忑那就是骗人了!
韩纭这厢放下韩缦,改由韩绮牵着小妹子,韩绣与韩纭手挽着手,远远缀着卖灯的癞痢头,跟着他往那福来楼而去。
一行人还未到福来楼,便远远见着楼前的空场上那足有两丈高的灯楼,下头黑压压,一堆堆儿的围满了人,男女老少喧喧嚣嚣,正在那灯光璀璨之下正瞧着人在猜灯谜。
猜灯谜乃是年年都有的旧例,京师城中有众多商家凑钱扎了灯楼的风俗,福来楼毗邻皇城,亦是中秋佳节京师之中最热闹的几处所在之一,这灯楼自然也是做得十分高大。
下头又搭了一个戏台子,亦会有戏班儿在上头唱戏,表演杂耍之类的,最重头的自然就是让人猜谜取灯,图一个热闹喜庆,这灯楼之上的彩灯乃是请了扎灯的手艺匠人,精心制作的。每一盏都是精美绚丽,巧夺天工,若是想要彩灯便需猜灯谜,猜中了无偿拿走,猜不中便只能哈哈一笑,拱手下台了!
这灯楼自下而上分做几阶,灯谜也是下易上难,到最后一阶的是一盏半人高的琉璃八仙走马灯,却是每年挑出来挂在最上头,五年来一直未有人猜出谜底来。
韩缦年纪小,爱凑热闹,便扯着韩绮的衣角往上蹦,
“三姐,三姐!我要看瞧!我要瞧!”
韩绮怕人多挤了她,忙弯腰将她抱了起来,只她有个大人心,却是个小人儿的身,不过十二岁的单薄身子,吃力的抱起韩缦来,走了两步便手上发酸了,费力将她往上颠了颠,
“你这丫头怎得这般重,回去必要叮嘱姨娘少惯着你吃糖!”
说着话被人挤得东倒西歪有些站不住脚了,眼见得韩绣与韩纭似是瞧见了甚么,头也不回的脚步加快向前去,离她们越来越远,
“大姐姐,二姐姐!”
韩绮叫了两声,在这人声鼎沸之地,如何能叫得应!
她回头再寻自家的两位老仆人,却是人老糊涂,只直直盯着前头的两位小姐,生生从她们姐妹身边挤过去,却是愣没有瞧见她们。
韩绮无奈只得弯腰想将妹妹放到地上,待得手上酸劲过去,再将她抱起来,却不料身旁的人群突然左右一分,从人缝里突然钻出来一个人来,那人过来不声不响伸手一托,便将韩缦给轻飘飘托了起来。
韩绮只觉得手上一轻,妹妹便离了手,吓得她哎呀一声,
“你……”
那人应道,声音微微有些低哑,
“三小姐别怕,有我卫武呢!”
韩绮闻言一愣,借了左右街面上耀眼的灯火定睛一瞧,此人浓眉大眼,鼻直口阔,不是那卫武还是何人!
“你……”
值此佳节,人头涌动,灯光闪烁之时,这一世韩绮才是头一回这般近的打量他,心头涌动的是三分熟悉,七分陌生之感!
往日里在书院门前虽见得多,但都是远远一瞥眼,前世今生韩绮也是第二回这般近的打量卫武,此时她才陡然发现,自己的心湖之中,前世里那个奸党卫武竟如此清晰。
眉是甚么样儿,眼是甚么样儿,鼻是甚么样儿,她竟记得清晰无比,倒似立时提笔都能原样画下来一般,此时见得少年时的卫武立在面前,立时便可做个比较!
此时的他容貌更加青涩,身形单薄也矮了些,十四五岁的卫武,还没有练就出前世那般城府,将一派正气挂了满脸,内里却是坏水儿一肚子,此时的少年人,眉宇之间多有愤世嫉俗,嘴角间隐隐含讥带诮,虽多了几分痞意狠像,却是少了那副道貌岸然,落在韩绮眼中觉着比前世真实不少!
心中不由暗叹,
“原来……这便是他年少时的模样!”
这一眼,令得韩绮颇有时光倒转之感!
比起前世里依红偎绿,风流又下流的卫武来,还是这时节青涩的卫武更讨人喜欢些!
想到这处韩绮猛然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