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姐性子急自然要来寻晦气,至于主母那头……
主母便是疑心自己动心计,多半也会归在姐妹间的小吵小闹上,自然不会想到如今的韩绮早已不是那锁在深闺万事不知的韩绮了!
此事即然走了第一步,韩绮便不会回头了,只一面听着那头哭够了的韩纭正在喃喃咒骂自己,一面静等着此事如何了断!
韩绮想得果然无错,待得天黑韩世峰下衙回来,闻得妻子所言不由也是勃然大怒,他先是责怪妻子道,
“你怎么教养的女儿,为何与人暗中通信竟不知晓,若不是老三无意漏出来,以后做出败坏门风之事,看你如何收场!”
王氏自知有责,只得低头认错,
“此事是妾身疏忽,本想着送了她们姐妹两个入学,一来长些学问,二来结交一些大家闺秀……”
她话还未完,韩世峰已怒道,
“现下如何?大家闺秀未曾结交几个,倒是与男子有了沾染!”
王氏与韩世峰相伴多年,一向是相敬如宾,少有这般被下脸的时候,被丈夫怒喝一声,心里也是委屈,不由垂头眼圈一红,只是咬唇不语。
韩世峰见状自觉语气重了些,心下一软,怒气倒消了几分,不由缓了口气道,
“幸得如今发觉还不算晚,你之后需好好管教二姐儿才是!”
王氏忙点头应是,
“老爷放心,妾身以后必定好好管教纭儿!”
韩世峰想了想道,
“书院那头二姐儿一时是不能再去了!”
王氏忙应道,
“妾身也是这个意思!”
韩世峰想了想又道,
“那承圣书院实在难进,多少达官显贵削尖了脑袋想去,大姐儿和二姐儿能进去也是我费了许多心思,四处托人才得了两个份额,如今白白丢了一个实在可惜……”
第四章夫妻话
韩世峰说话间低头想了想,王氏还当他爱惜女儿,便应道,
“即是如此,便让二姐儿告病歇上一阵子,待得妾身好好教导一番令她知错悔改,再一个嘛……不如再买上一个小丫头,好好调教一番让她们顶了落英的差,让落英贴身跟着二姐儿,想来二姐儿便是有行差踏错,也不至似这回一般打我们个措手不及!”
韩家这几个女儿虽说个个性子不同,但总算都是听教听话的,又韩世峰是个洁身自好之人,于女色之上并不贪恋,因而韩家后宅一向清静,王氏的日子过得也是舒心,便少了谨慎,眼看着儿女们一个个大了,只当以后寻个好人家嫁出去,便能安心等儿子长大了,她是万万没想到一个疏忽,二女儿就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王氏心下也甚是懊恼!
原本家里头为了省开支,便由绣儿与纭儿同用芳草一个丫头,芳草那丫头虽说能干,但毕竟势单力薄,顾得了这个顾不了那个,不如将落英调过去服侍纭儿,再买一个回来伺候老三和老五……
说起来这也是因着大女儿韩绣出嫁在即,王氏吩咐芳草多顾着些大姐儿,没想到顾此失彼倒让老二弄出这么一桩事来!
韩世峰闻言摇头,
“不必了!让三姐儿去吧!”
在本朝为官,有前头洪武爷立下的规矩,六品的官儿一年到头没有多少俸禄,能养活一家子都不错了,若是仆从太多说不得招来锦衣卫的注意,岂不是惹祸上身?
不过他此言一出立时引得王氏吃惊,
“老爷,这……这……老三可是庶出,入那承圣书院只怕会让人笑话!”
说起来这承圣书院可是历史悠久,书院乃是在前宋便有了,历经三朝仍是屹立不倒,其中缘由自然是因着教书育人无数,于学问一道之上放眼全国亦是十分顶尖有名之故。
现如今的朝中亦有不少官员是自这书院中走出的,而京师之中的官宦女子也是多想入这书院之中,且不说学问如何,总归在里头读上几日书,到外头嫁人婆家都要高看几分。
这承圣书院中男学纳才确是不拘身份,士族高门出身可入,凡夫走卒之子亦可入,只要好学有才,能入了书院先生的青眼,倒也是能收录的。
不过承圣女学却是本朝开国时才立,初始时也是各色女子都可收录,只贫穷人家的男儿入学乃是为了求取功名,家中父母便是砸锅卖铁也会供了儿子读书,但砸锅卖铁供了女儿家识文断字又有何用?以后嫁了人给夫家得便宜么?倒不如在家里做几样针线,学几道小菜来得实惠!
因而虽书院收女学生不拘出身,但能入学的却只有那些有钱有闲的富贵人家小姐,不过富贵人家中也要分嫡出庶出,嫡出的女子天生要高出一等,送嫡出的女儿入学在京师是常见之事,之后多年延续下来,待到了如今的弘治年间,承圣女学中的学生十个里头有十个都是官宦富户人家的嫡出小姐,不收庶出虽未明文成规,但却是私下里的一个惯例!
韩世峰有一位同窗好友便是在这承圣书院之中做教习,自然也是知晓这其中的典故,当下应道,
“这只是惯例罢了,又未入书院明训之中,届时去了书院,只要不四处宣扬,旁人还会来揪着问不成?”
王氏听在耳中却有些不愿了,她嫁于韩世峰十六年,这小妾苗氏乃是韩世峰身边的贴身丫头,待她进门之后再抬的姨娘,苗氏是个老实本份的,王氏也是个性子宽厚的,两人这么多年倒也算得上是和和气气,相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