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夜晚的男生宿舍其实还是不太安静,楼上偶尔还能传来打赢了晋级赛的欢呼,不然就是唾骂队友的国粹。宿舍里有人去了喝酒还没回来,只剩下晏城和另一个舍友。
两个高挑挺拔的背影倚在阳台的栏杆上,手指之间各自夹着一根烟,只是显然,失恋的人抽得比较狠。
晏城咬着烟头,只觉得烟雾吸进肺里的感觉有些疼。尼古丁产生的镇痛效果伴随着挠心挠肺的痒。
然后啊。
然后她哭得更厉害了。双手捂住脸,无论他如何劝说轻哄,都不肯拿开,只是摇头。
怎么会有女孩子哭成这样还一点声音也没有呢,就那样无声地,一滴一滴落下来。
明明寂静万籁,他却看见了万物坍塌。
后来他把人抱到床上,用湿巾擦着她脸上的泪痕。
那晚是他们第一次,开了房却没做。
“她依旧让我抱她睡觉,可她什么也没说。”
没说分开,没发好人卡,也没说做朋友吧。
“舍不得你吧。”
晏城自嘲,“我希望是。”
舍友吸了口烟,被这古怪天气冷得哆嗦。估计过几天,就要下初雪了。
他想起那天,心里那点好奇作祟,留在路边抽了根烟,看着晏城提出送江意绵回家的事情。
太明显了。
男人动情的眼神,温柔似泓水,轻轻摇动就是满湖波澜。
他当时还捏了把汗,怕江意闻看出来,两人当场打起来。毕竟,我把你当兄弟你泡了我妹这种事……
舍友摇头,笑了笑,“那现在呢。你打算怎么办?就这样干耗着?”
“我不知道。”
晏城实话实说。
他向来拿她没办法的。
谈话间怀着心事便没注意别的。等眼前的烟雾散去,才发现楼下来了几个人。
他们宿舍楼层不高,朝向好。阳台对面就是一大块草坪,摇滚社团经常过来路演排练。
“你不是不知道。”舍友旁观者清,看得明白,他们这把年纪,放在大学里,就是叫上一句老油条也不为过。可能对社会生存法则还不太熟悉,但对男女之情却是了如指掌。毕竟最年轻也最悠闲的岁月嘛,男人,多少受过情伤。
“你是不愿意,还上赶着给人家递刀。”
但凡狠得下心怎么还会抱着睡觉,明知道对方的脾性,遍体鳞伤了还指望着自己与众不同。又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女了,这他妈……
舍友眯了眯眼,想起来了。还真是初恋。
晏城不说话。
他叹了口气,总算明白江意闻的良苦用心了。
楼下的乐队试了几次声,终于把设备调好了。
前奏一出来,就知道是康姆士的歌。
舍友反应过来,笑得烟都要掉了,手使了几次力才拿稳。真是应景啊。他搭住晏城的肩,“我也不劝你了。”
“女人多的是,可你偏偏非她不可的话,就受着。”
乐队的主唱刚好唱到高潮,声音都哽咽起来。零稀的几个听众捧场,跟着齐读。声音不大,却足够听清。
“如果我我是说如果我,
想牵你的手然后带你远走,
如果我不对真的就是我想带你飞,
别哭前面一定有路,
仿佛幸福在不远处,
你心里有我你身边是我,
……”
你要如何,我们就如何。
*
现代男女的恋爱观念,叁天不联系当做自动分手。
江意绵看着手机屏幕里,空荡荡的对话框,说的什么已经记不清了,只剩下日期清晰无比。
她深呼吸,把手机扔进抽屉里,开始听课。
明天就要开始联考了。
从老师的准备工作和学生之间的紧张气氛就可以看出这次考试的重要性。全省的学生都参加的统考,根据成绩划出一条最理想的分数线,作为高考前的一个参考。既为后续复习提供思路,也为警醒学生。
因为工作量大,出分慢,所以考得早。考完了等试卷公开,就开始评讲,然后进入二轮复习。
“寒假就只有那么几天,我真服了。”
“我妈他们还打算出国游呢,我一个学生放得比上班族还少,根本去不了。”
“谁让你是高叁呢。”
“江意绵,江意绵?”
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现在正身处嘈杂的课间,旁边就是人来人往的小卖部。
“你寒假打算……我草,”朋友的话戛然而止,小声道,“商暨过来了。”
江意绵抬头。
那人穿越无数诧异的、正在打量他的目光,双手插在校服口袋里,缓缓向她走来。
窃窃私语的声音涌进耳朵里,江意绵不耐烦地皱皱眉。她转身想逃脱这扰人的环境,却被来人扣住胳膊。
“江意绵。”
她的耐心在燃烧,“有事快说。”
商暨愣了愣,被她突然的态度冲了一下,原本自信满满的势头被浇了一半。
“马上就要联考了,”他道,“你上次说的……还算数吗。”
她想起来了。
“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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