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算下来,平均每里纵向要修四座碉堡,左右四列,合计十六座,六十里是近千座。
这倒不是杨彦异想天开,而是从峣关运粮至建章宫遗迹,需经灞上,一路坦途,无遮无掩,而石虎十来万大军就驻在灞上,必来劫粮,明军得要多少兵力护卫粮道?
更何况长安还有刘曜的十来万军,局面很容易演变为明军被诱出建章宫遗迹,被迫在平原上与两赵三十万大军决战。
一方面是提前决战,死伤惨重,有悖于拖死敌军的初衷,另一方面是修碉堡,耗人工,花力气,但不死人,如何选择,不言而喻。
好在建章宫遗迹里有现成的泥土石料,军中还有从峣关趁夜偷偷送来的水泥,人工则有降卒,同时峣关也得修,两者于中间合流,等于建章宫明军只需修500座不到。
元月初二!
百官于初一清晨给皇帝朝贺之后,会有数日的休假,不用署牙理事,刘曜作为比较勤政的皇帝,也会利用新年的这几日好好休息。
不过今年很特殊,新年朝贺被取消了,赵国汲汲可危,刘曜实在没心情搞表面功夫,因为里外断绝,皇宫里的炭火也要限量使用,刘曜以身作则,只在身前燃着一个小小的炭盆,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并没有太多的减少,但更冷的,是他的心。
”陛下,陛下,大喜,大喜啊!”
“这时,游子远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哦?何喜之有?”
刘曜缓缓抬起头。
游子远猛一拱手:“陛下,明军快断粮了!”
“什么?”
就象是听到了天底下最美妙的音乐,刘曜猛站了起来。
游子远笑道:“明军于建章宫南侧修建堡寨,照臣估测,必是一座接一座,通往峣关,以此保证粮道畅通,哈,以此法运粮,吃力不讨好,而明王偏偏采用如此蠢笨之法,再结合工期,说明他的粮草撑不过一个月。”
“好!”
刘曜大叫了起好,没什么消息,比这更令人振奋了,当即迈开大步,向外走去。
很快的,刘曜带着游子远登上了长安西城墙,城头人山人海,都对着下方不远处的建章宫遗迹指指点点。
“参见陛下!”
众人齐齐施礼。
刘曜摆了摆手,快步上前,放眼望去。
明军确实在修筑堡垒,而且是四座一起建,每座约有千人在忙碌,外围,火炮、弓弩手、车阵和骑兵密密麻麻,再从台基来看,堡垒不会超过方圆五丈,高度不可预测。
“哈哈哈哈~~”
刘曜不由哈哈大笑道:“明王奇思妙想,朕甚服之,就凭此物,也能护得住粮道安全?哈哈,他就是建一堵墙,朕也能把它给扒了!”
城头哄笑不断。
“陛下,不可轻忽视之啊,还望速与石虎协商,共同发兵击破堡垒,使明王粮尽自退,否则后患无穷啊!”
刘岳从旁急劝道。
他也是命大,那日坠马昏迷之后,既未被奔马踏着,也未被明军寻到,最终由亲随架着回了城,虽未受大伤,却染了风寒,在床上躺了好一阵子,才算是渐渐康复。
刘曜根本不想理,他发现,这个刘岳就是个灾星,第一次和明军作战,丢掉了宛城、襄阳,让明军直下峣关,兵逼长安。
刘岳回来了!
第二次和明军作战,丢掉了下辩、上邽乃至整个秦州,杨彦得以顺利收编秦州羌氏和凉州张氏。
刘岳又回来了!
第三次和明军作战,不幸中伏,折损了万余骑。
刘岳又又回来了!
这样的人,不是灾星还是什么?
今见这张面孔,刘曜都有了种把刘岳斩首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