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沈月娟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惧,嚎啕大哭。
见状,张李氏顿时怒气全消,转而怜惜起了儿媳,反过来宽慰起沈月娟来:“立秋他娘,你只管放心好了!那些伤天害理的恶事,全都是老沈家的人干的,咱们没做过,全都是清白无辜的。等后天咱们上了公堂,大老爷一审,就会还咱们清白,放咱们走了。
“至于说杀头,哼,确实有人该杀头,但绝不会是你,而是那个黑心烂肺的小贱人!”
说罢,张李氏一指栏杆另一侧的沈月婵。
眼见婆母不再迁怒于自己,沈月娟见好就收,当即止住了哭声,抹了抹眼泪,点头附和道:“就是就是,咱们一定不会有事的,过两天就能够出去了。
“有事的是他们,很快他们就会有报应了。既然如此,娘,你又何必跟他们这些秋后的蚂蚱置气呢?没必要了。”
张李氏深以为然,摸了摸有些冒烟的嗓子,打算今日鸣金收兵,明日再战江湖。
就在这时,眼尖的张李氏注意到,一直昏迷不醒的沈月婵轻微抽搐起来,脸上开始泛出灰暗的死色,心念一动,随即抚掌大笑:“哈哈哈,果然,恶人自有天收,报应终究会到。不用等过几天了,看来今儿个老天爷就要把沈月婵这个小贱人给收走啦!”
沈月婵等人谋害赵柳氏一案还没有正式开堂审理,按道理来说,官府是不能够对沈月婵动刑的。
但,道理道理,只能约束讲道理的人,碰上不讲道理的人,再大的道理也是枉然。
赵柳氏的老娘——也就是主簿夫人,就不是个讲道理的主儿。
得知宝贝女儿之所以染上了天花,是因为沈月婵在宝贝女儿的枕头上做了手脚,立时恨透了沈月婵。
哪管合不合规矩,主簿夫人直接就命人狠狠收拾了沈月婵一顿。
要不是顾及到尚未开堂,对沈月婵下死手的话,不免有屈打成招之嫌,主簿夫人早就让人将沈月婵打成烂羊头,甚至于将她活活打死了。
饶是没有下死手,沈月婵也受伤不轻,打完她就躺下了。
直到昨晚,老沈家那帮人被抓了回来,沈月婵已经在女监牢房的地上孤零零的躺了两天。
这两天里,沈月婵水米未进,伤势自然是进一步恶化。
当昨晚严氏等人被投入大牢的时候,沈月婵已然奄奄一息了。
在过去的一天里,严氏竭尽全力的精心照料沈月婵,奈何大牢之中缺医少药,沈月婵的伤势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
事到如今,沈月婵眼瞅着就要一命呜呼了。
最心爱的小女儿就要死了,严氏肝肠欲断。
这么悲惨的时刻,她张李氏非但不安慰几句,反倒拍手叫好!
饶是严氏忍功一流,也忍耐不住了,瞬间暴怒,几个箭步冲到栏杆边,厉声道:“甭管月婵做过什么,当年她好歹喊过你一声舅母!你这个当舅母的,居然嘻嘻哈哈的盼着外甥女去死。你你你,还是人么?!”
哈,严氏这个毒妇,居然教训别人,质问别人是不是人!
天哪,她哪来的脸,哪来的自信?!
张李氏震惊了。
震惊过后,张李氏抖擞精神,转身就跑回栏杆边,叉腰痛骂起来。
论城府,十个张李氏都及不上严氏。
但论骂功,相比起张李氏,严氏可就差远了。
么得办法,多少年来,严氏一直戴着贤良人的面具,总是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甚少与人吵架,哪里干得过将吵架当做家常便饭的张李氏呢?
很快,严氏就败下阵来。
不过,严氏可不是什么好性子,她哪肯善罢甘休?
这不,她骂不过别人,便膈应别人。
只见严氏阴沉着脸,阴气十足的说道:“是呀,咱们老沈家是要完了,但咱们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你们且等着吧,老娘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们陪葬的!”
张李氏脸色一白,打了个寒噤,刚要开口撂几句狠话怼回去,就在这时,狱卒过来了。
女监的狱卒是一个四十来岁年纪的妇人,五短身材,满脸横肉,两道扫帚眉下面一对三角眼,再配上薄嘴唇,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
果不其然,那狱卒一走近,便凶神恶煞的怒斥道:“大晚上的,吵吵什么?再吵,再吵老娘我就弄死你们!”
说罢,她还冲严氏挥了挥钵大的拳头。
严氏哪敢得罪狱卒,立即收敛脸上的阴气,换作一副讨好模样,乖巧点头,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