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清早,沈采萱就领着沈世华和沈正榕返回府城。
中午时分,沈采萱一行三人便踏上了瑞泰牙行的大门,结果却没能如愿赎回张寒露。
原来,早在好几天前——张寒露被卖到瑞泰牙行的第二天,就被府城里的某个大户人家给买了去。
“什么?你家愿意出三倍的价钱把人赎回来?”牙行的管事收了沈采萱的钱,略一沉吟,决定据实相告,“倘若你家姑娘卖给了别家,出三倍的价钱,多半能够将人赎回来。可惜的是,买下你家姑娘的不是别家,而是城西的田家。
“田家啊,那可是皇商!他们家最不差的就是钱了!别说三倍了,就是十倍,也别想把人从他们家赎回来。”
城西的田家?
那不就是聚仙阁的东家嘛!
是,田家豪富,不仅拥有全青州最好的茶楼,手里还有一大堆田庄、粮行、货栈、杂货铺等,更重要的是,他们家还挂着皇商的名头,乃是青州首屈一指的富贵人家。
但,姑娘一旦被他们家买下,就不允许姑娘的家人赎回,哪怕出再多的钱也不行,这是什么道理?
沈采萱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一丝违和感,沉吟片刻,又往那管事手里塞了一角银子,压低声音:“毛管事,你跟我透个底,我那表姐到底是被田家的谁买走的?买回去干什么用的?”
毛管事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银子,感觉这银子差不多七钱重,心中欢喜,便透露道:“买下你表姐的是田家二房的少爷,不只是你表姐,这些日子以来,那位少爷已经陆陆续续买了七八个妙龄姑娘。至于他买这么多姑娘做什么……这个嘛,我就不清楚了。”
沈采萱心中一凛,她注意到,毛管事目光闪烁,可不像是不清楚的样子呢。
沈采萱隐约有了一个猜测,有心想要追问清楚,但她心念一动,转而打听起了田家的情况。
虽说田家有很多槽点,一盆狗血接一盆狗血,但他家的破事儿早已传开了,用心打听一番,便可以知晓,不算什么秘密,没有什么好忌讳的。
故而,毛管事便照实说了。
田老太爷崇尚多子多福,先后娶了两任妻子,纳了十几个小妾,可到头来,女儿生了一大堆,儿子却只有三个——大老爷贵妾所出,二老爷原配所出,三老爷继室所出。
一母同胞的亲兄弟都有可能闹不愉快,更何况是各有各妈的异母兄弟,自然矛盾不断,纷争迭起。
其实,这种情况下,强行将三房人绑在一起实属弊大于利,分家不失为一种明智的选择。
奈何田老太爷他看不开,哪怕家里幺蛾子不断,也死活不肯分家。
于是乎,田家三房人就这么凑在一起,吵吵闹闹的过着糟心日子。
约莫在十年前,不知为何,田家二老爷忽然间就带着家眷离开青州,前往燕京。
其间,田家二老爷逢年过节都会派下人送节礼回来,但他本人以及他的妻儿,从未回来过。
十年不归,自然而然的,田家二房就渐渐淡出了青州人民的视线。
就在青州人民快要彻底忘记田家二房时,去年冬天,传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田家二房的小姐进宫两年,日前怀了龙种,被册封为良媛。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伴随着田家姑娘的升迁,田家也由寻常商户,一跃成为金光闪闪的皇商。
“咦,不是说田家二房的主子们差不多十年没回来了么?”沈采萱故作困惑,“可你先前明明说过,我表姐是被田家二房的少爷买去的呀?你这话说的,前后矛盾呀!”
“不矛盾,不矛盾,你听话别只听一半,听我把话说完呀。”毛管事忙解释道,“就在一个多月前,田老太爷忽然间一病不起。很多名医都说,他老人家怕是很难熬过这个夏天了。得知了这一情况,田家二房的少爷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
沈采萱追问道:“那么田老太爷怎么样了?”还健在否?
毛管事道:“没等到田家二房的少爷回来,他老人家就先走一步,驾鹤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