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人面面相觑,满脸茫然的摇了摇头。
陈记车马行派去苏家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大爷,不知是他不了解初来乍到的沈采萱家,还是他有所了解却不愿意多说,反正他口风紧的很,一问三不知。
对了,今天下午,苏家人一行沿着官道,来到了府城外面。
原以为沈采萱家的茶寮就在官道边上,那老大爷很快就会将车停下。
却不想,那老大爷始终不停,径直驾车进城。
当时,苏家人就觉得不对劲了,忙问那老大爷这是要去哪儿。
那老大爷就说了,送你们去沈家。
至于沈家在哪儿,是干什么的,那老大爷只字不提。
到了陶然居门口,那老大爷让他们在车上等着,独自一个人跑去陶然居里叫人。
这么说吧,那老大爷只负责拉人,负责将人送到地方,其他的一概不管。
碰上这么个工具人,苏家人真心很无奈啊。
看到苏家人的反应,沈采萱安心的同时,不禁暗暗好笑。
正当沈采萱想要继续忽悠的时候,陶然居结束了一天的营业,苏氏顾不上收拾厨房,便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见到了多年未见的兄长和侄儿,苏氏又哭又笑,沈采萱等人劝了好一会儿,她方才止住泪水,稍稍平静下来。
因着家里有郑永维这个贵客在,沈采萱家鸡鸭鱼肉买了一堆。
故而,尽管不知道苏家人今天就能到,苏氏还是在何周氏的帮助下,操办出了一桌极为丰盛的接风宴。
先前是苏氏哭,到了接风宴上,就轮到苏氏的哥哥哭了。
干饭!
而且是没有掺杂、纯粹无比的白米饭!
这么金贵的吃食,从未出现在苏家的饭桌上,哪怕逢年过节也不例外。
苏海潮和苏海生这两个十几岁的少年自不必说,就是苏成北这个三十来岁的汉子,活了三十多年,这还是他头一回吃到白米饭。
苏成北抹了抹眼泪,不好意思的解释道:“那个,我、我就是觉得白米饭好好吃,好吃到哭。”
事实上,苏成北没有说实话,至少没有将所有的实话都说出来。
白米饭确实很好吃,但还没有好吃到令人哭泣的程度。
苏成北之所以哭,其实是因为他想起了远方的爹娘——苏家老两口都已年过半百,那么大年纪了,都没能吃到过一碗白米饭——他这个做儿子的,心里难受。
就在不久前,苏家所在的渔村里,一位老人临终之前,没有别的要求,就是想要吃上一碗白米饭。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心愿,那老人的儿孙也没有能力令他如愿以偿。
苏成北看到那老人的儿孙泣不成声,心中不禁要想,倘若他爹娘在寿终正寝之前,要求吃上一碗白米饭,这个愿望,他能够帮忙实现么?
应该……实现不了吧。
要知道,苏家原本就不富裕,祖祖辈辈都靠出海打鱼维持生计,勉强能够糊口。
前些年,朝廷颁布了禁海令,规定“片板不得下海”。
此令一下,苏家这种渔家,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