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忠维脸皮并不怎么薄,却愣是被看得不好意思了。
沉吟良久,郑忠维看向沈采萱,开口道:“其实,只要你肯点头,我现在就可以去把蒋媒婆给抓回来。像她这种唯利是图的老虔婆,一般而言都不会很硬气,相信只要狠狠打她一顿,问她什么,她都会老实交代。到那时候,就可以从她口中问出你大姐的下落了呢。”
沈采萱:“……”
啥啥啥?你说啥?
如果我理解无误的话,你这是要动用私刑的节奏?
哎哟喂,大哥,你是不是起太早了,这会儿还在犯迷糊,有些神志不清?
容我提醒你一句哈,你是捕头,大哥,你可是负责维护治安的捕头大人啊啊啊!
你,你,你怎么能说出这种知法犯法、无法无天的话来?
诚然,沈采萱心狠手辣,别说动用私刑了,就是杀人灭口,她都干得出来。
可问题是,这些狠辣手段,她都是背地里使出,何曾当着外人的面,大咧咧的说出来过呢?
这,这也太高调了!
做人呢,还是低调一点好,高调的一般都死得快啊,大哥!
沈采萱无语极了,抿着唇,无奈的看着郑忠维。
相比起权衡利弊、顾虑重重的沈采萱,沈采薇一切以沈采芝的安危为先,只要能救出沈采芝,她可以不择手段,哪怕惹上麻烦也在所不惜。
是以,眼见沈采萱迟迟不肯点头,沈采薇急了,忙劝道:“四娘,你就答应了吧!咱这就请郑大哥帮忙,去把蒋媒婆给抓回来,严加拷问!”
距离沈采芝被卖,已经时隔三年。
三年前的往事,若是由于顾忌,绕过经手人,光靠四处打听,天知道要打听到什么时候!
说不定沈采芝正处于万分危难的关头,生死一线间,等到慢悠悠打听出结果来,她人都凉了。
要想尽快打听出沈采芝的下落,最快最有效的方法,无疑是直接向蒋媒婆这个经手人求证。
对于沈采薇的劝说,沈采萱不置可否,依旧看着郑忠维,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担忧:“换做别的媒婆,抓回来拷问一下,这也没什么。毕竟,郑大哥你可是堂堂捕头,看在你的面子上,料想小小的媒婆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吃下这个暗亏。
“可是蒋媒婆不同啊,她可是主簿的亲戚!虽说这层亲戚关系里面的水分很大,搞不好主簿都不认得她这号人,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呢,主簿不但认得蒋媒婆,还特别待见她呢?要是蒋媒婆仗着有主簿撑腰,不肯吃下暗亏,把状告到了主簿那里,咱可就麻烦了!”
“妹子,你小小年纪,就思虑周祥,能够三思而后行,当真是了得啊!”郑忠维满脸钦佩,不禁点了点头,随即话音一转,“不过,你大可不必顾虑太多,我能够说出这种话来,自然是有所倚仗的。”
“倚仗?”沈采萱心念一动,“你是说……你舅舅?”
过去的两天里,沈采萱等人与郑永维结伴出行。
一路上,沈采萱眼见郑永维嘴上没有把门的,便不着痕迹的套他的话,不仅将他家祖宗八代打听清楚了,就连他家亲朋好友也了解得差不多了。
是以,沈采萱不但知道郑永维有个当县丞的舅舅,还知道县丞和主簿虽然都是本地人,共事多年,却面和心不和——表面上和和气气,背地里却巴望着对方落马,乃是一对不折不扣的老冤家。
难不成,县丞为了膈应主簿,就默许外甥冲主簿的亲戚下手,借此来狠狠打主簿的脸?
上述是沈采萱的第一反应,但很快她就意识到了不对——这种做法显然不够明智,怎么看也不像是官场老油子的做派。
果然,郑忠维矢口否认:“不,不是我舅舅。”
话音刚落,沈采萱灵光一闪:“啊,凌公子!是他对吗?”
“正是!”郑忠维道,“其实,钱媒婆的底细很好打听——她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家和主簿的关系,在外宣扬的尽人皆知——早在前天下午,我就打听出来了。当天傍晚,凌公子因故得要离开温阳,启程之前,来县衙向知县大人辞行,恰好碰上了我,从我这儿听说了此事,当即拜托我好好配合你,务必让你可以随心所欲的收拾钱媒婆。”
说到这儿,郑忠维顿了顿,补充道:“‘若是曹主簿不闻不问,那倒罢了;若是他不识好歹,非要横插一杠子,给那蒋媒婆张目……呵,他这主簿就当到头了。’——这是凌公子的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