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苏氏一辈子都不想与孙婆子打交道。
沈采萱语气郑重:“李家不行,必须是杨家!”
“为什么啊?”苏氏满脸都写着抗拒和不情愿。
苏氏平日里碰见孙婆子恨不得绕道走,现如今却要主动送上门去,光是想想,心里就怵得慌。
沈采萱解释道:“现如今,学不学织布倒在其次,当务之急是设法把奶给二姐张罗的那门亲事调查清楚。
“怎么调查?自然是找人打听。杨家奶奶素来喜欢与人打交道,方圆百里之内,恐怕找不到比她消息更灵通的人了,她无疑是打听消息的最佳人选。
“织布可以去杨家学,可以去李家学,随便哪家都行,这无所谓。但是,要想打着学织布的幌子,打听消息,就只能去杨家!”
苏氏沉默良久,委委屈屈的点了点头。
安排好苏氏,沈采萱心念一动,又开始给沈正榕安排工作,要求他设法打听沈世贵和沈正樟的近况。
沈世贵——严氏的幺儿,沈正樟——沈家大郎,都是沈家的金凤凰。
多年以来,沈家二房为沈家做牛做马,累死累活赚来的血汗钱都被沈家搜刮走了,而那些钱绝大部分都花在了沈世贵和沈正樟身上——沈家倾尽家资,供沈世贵和沈正樟读书,指望他们叔侄他日读书有成,光耀门楣。
可以这么说,沈家二房是在用血泪供养沈世贵和沈正樟。
那么问题来了,付出这么多,真的值得吗?
诚然,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世道,书读得好,就可以出人头地。
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沈世贵和沈正樟出人头地了,顺理成章的,沈家就可以改换门楣。
沈家二房并没有从沈家分出去,如果沈世贵和沈正樟读书有成,那么理论上,沈家二房是能够沾光的,换言之,沈家二房的付出是能够收到回报的。
但,这只是理论而已。
谁能够保证沈世贵和沈正樟发达之后,不会把沈家二房一脚踢开?
更重要的是,读书有成……呃,沈世贵和沈正樟,他们叔侄真能够读书有成吗?
沈世贵和沈正樟五岁开蒙,先是在镇上开蒙,然后去了县城深造,今年还参加了县试和府试。
看着这样的履历,沈采萱想当然的认为,他们叔侄读书应该读的不错。
然而,沈家二郎、三郎和五郎——这三个沈家一直引以为傲的“读书人”——别说锦绣文章了,就连字都不会写!
亲眼目睹了这些“读书人”的真实水准之后,沈采萱不禁开始对沈世贵和沈正樟的真实水准产生了怀疑。
要是他们叔侄确有真才实学,沈家二房的付出或许会有回报;可要是他们叔侄根本就不是读书的那块料,沈家二房的付出绝对不会有回报。
如果没有回报,那么凭什么让沈家二房付出?
凭什么让沈家二房多年如一日,用自己的血泪白白供养沈世贵和沈正樟?
凭什么?凭什么!
“家里总是夸小叔和大郎会读书,说他们有朝一日,一定能够考中举人,当上大官。家里这么说,咱们也就信了。可这么多年来,别说举人了,他俩连秀才都没考中。这就不禁让人怀疑,他俩真如家里所说的那样会读书吗?”沈采萱看着沈正榕,目光认真,“我记得,咱们村好几户人家都有读书人,在县城读书的,除了小叔和大郎之外,还有其他人。四郎,你去打听打听,小叔和大郎的书究竟读得怎么样?我很想知道,咱们二房供养了这么多年的读书人,到底有没有真才实学?这么多年的供养,到底值不值得?”
“行,”沈正榕干脆利落的答应下来,“铁蛋他哥和小叔他们是同窗,肯定知道小叔他们的底细。我这就去找铁蛋,向他打听。”
沈正榕顿了顿,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其实,我隐约听谁说过,小叔和大郎哥……读书不是很用功……”
沈采萱闻言,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并不是很意外,带着几分“果然如此”的意味:“那就更要打听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