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家铭显然也是不信，可是，他眯起了眼睛：“我同阮先生交谈过几次，不是那个声音。”九年多前，他亲耳听到了那位玉先生同潘如烨的几句对话，才知道父母的死有蹊跷，那个声音他到死都不会忘记。
“无妨，”萧峰粲然一笑：“过几日，我们也找他下棋去。”这几日他们还真有些忙碌，何况，如果阮先生真的有问题的话，今日的事说明他们已经觉察到危险，应该是准备充分了。
潘家铭点点头，脑海里还是将阮先生的声音同那位玉先生的声音做了比较，断然否定了阮先生是玉先生的猜疑。不过，确实太巧合了，他不得不怀疑阮先生，即使他看起来真的不像是会参与皇室之争的人。
“水萍那边还是要盯紧些，”潘家铭吩咐道，不管玉先生那些人是不是会放弃水萍，他们都得盯到最后一刻，任何一点可能会出现的线索都不能放过。
四条应下，正要出去，书房外敲门声起，四条过去开门，从门外的二筒手里接过一条纸卷递给潘家铭，才出去做事了。
潘家铭展开纸条快速扫了一眼，“啧”了一声，将纸条递给萧峰，“果然是福王爷吗？还真是……越不叫的狗越疯狂。”所以别再跟他说什么光风霁月、清高清流什么的，太清高了就假了，皇家也出不了清流。
因为之前已经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萧峰也同样没有多惊讶，“福王爷下手这么快？这是一直盯着我们吧？不过，他为什么如此主动、急切地要帮德妃除掉红嬷嬷？当年的事同他也有关系？还是他有把柄在德妃手里？”
若不是他们前阵子查一件旧事正好得到一张疑似福王在京里的暗桩的名单，还真不会想到今日畏罪自尽的那个女杂役竟然是福王的人。福王还真是个狠人呢，专门用毒药控制了一批人。若不是因为先皇曾经被下过毒，从那时开始皇宫里对这一块看守最严，且一直有专门研究毒的太医在，福王会不会直接对皇上下毒？
“除非有绝对的把握让人查不出是毒，否则不会，”潘家铭摇头，“虽说成王败寇，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但藏头露尾，不可能全然遮盖得住。”改朝换代都需要冠冕堂皇的理由，坐上那张龙椅至少表面上要光明正大。
“那我们现在要让皇上知道吗？”若不是那日去尹府，然后突然爆出宋氏的旧事，他们本来是准备进宫向皇上汇报关于福王的事，后来又怀疑水莲同福王有关，所以到现在都还没有进宫。
“再等等看，”潘家铭摇头，“最近他们应该还会有动作，看看能不能一次端起。”免得皇上烦心。现在边境的情势，不仅西北，还有东北、西南都有些不稳，皇上近来已经很操劳了。
萧峰一想也是，反正名单上那些人他们已经盯着了，短时间内掀不起什么大风浪。不过话说回来，也不知道福王是如何打算的，或者是觉得小人物不起眼也好控制，或者是还有其它名单，反正那张名单上的人正好都是小人物。
俩人没想到的是，仅仅一日的时间，第二日晚上，他们就拿到了将福王“端起”的证据。
第647章 就拿铭世子做筏子了(一更)（3000+）
宋氏死了的消息传到尹府的时候，知若正在看书，不由地放下手中的书长叹了一口气，果然是宋氏做的吗？
英国公府大房是庶出，既然得了英国公的偏疼，如果能好好珍惜，利用英国公提供的资源好好把自己的生活过好不好吗？毕竟有英国公在，皇后和嫡出二房也没法把他们撇开，何况人人都说潘如冰实际上还是心太软，对大房已经多方照顾了。
可惜啊，人心不足，有些人总是认不清自己的位置和能力！潘家大房是这样，尹家那两房也是这样。好在祖父尹老将军头脑比英国公清楚，而那个祖母也只是个继室。
“还有国公爷书房的一个丫鬟也被处置了，”莫忘道，“听说是番邦的探子，被拔了舌头，废了武功，还断了四肢，一路敲锣打鼓地送去海后街那边的红女坊，一个价格低廉的窑子。”莫忘说到红女坊只是一句带过，不想污了姑娘的耳朵。
红女坊是开在地下室的低等窑子，就像一个大地窖，条件相当差，但价格也低廉，客人都是娶不起媳妇、又逛不起地面上那些灯红酒绿昂贵楼子的男人。不过，据说生意还真是不错，东家背后也是有人撑着的。
知若目瞪口呆，这样也行？番邦探子就算了，废武功断四肢什么的也算了，敲锣打鼓地送去窑子是什么神操作？他们这位铭世子还真是……不畏人言！难道这就是被人当作痞子纨绔的好处，脸皮够厚？
知若的反应逗乐了不苟言笑的莫忘，难得说了一大通描述场面的话：“别说，一路上还真是热闹，那些阿婆大婶估计是把家里留着喂猪的烂菜叶臭鸡蛋都拿出来了，一边骂一边扔，倒是同仇敌忾。”他真心觉得铭世子这招好，一来震慑那些企图把手伸到英国公府的人，二来也是对那个暗谍背后主子的羞辱，激他们现身，不管是来营救还是来灭口。
知若当然也明白这些，只是，还是忍不住感慨，那厮还真是率性而为、不受拘束！那些被潘家大房捧杀的日子里，除了在人前伪装的痞赖模样和所谓的文不成武不就以外，那些所谓霸道、随性、不羁，只怕根本就是潘家铭的本性，某些自以为成功养歪潘家铭的人还真是被骗得不要不要的。
莫忘离开没多久，梁大海到了，一脸阳光灿烂。
知若眨了眨眼：“101成功了？”
梁大海：“……”大妹妹真的成仙了？
知若撇了撇嘴：“宋氏和那个红嬷嬷被爆了出来，而你我都已经知道当年的刺杀事件有猫腻，德妃还能泰然自若？她藏着那东西二十多年是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关键时刻要挟对方保全自己？”这种时候，德妃首先想到的肯定是将那东西握在手里当做护身符用了。
梁大海仔细一琢磨，还真是！
“东西被101换回来了，”梁大海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有两个小信封，“大妹妹再猜猜看，德妃让谁来取这东西送进宫？”
谁？难道不是她自己信赖的宫女嬷嬷、或者太监什么的？知若黝黑的眼珠子转了几转，脑中一个激灵：“尹知芊？”德妃这是担心皇上已经起疑，盯着她的人？
梁大海摇了摇头，笑道：“总算有你猜错的时候，是林夫人的那个外甥女明朗心。哈哈哈，没想到吧？”
明朗心？一个似乎很有心机、把林蓉坑得不轻的姑娘，也同德妃有关系吗？哦对了，上次存仁大哥好像说过，明朗心姑姑的长儿媳妇正是黎家的嫡长孙女。
梁大海倒是知道不少：“明家看上了建南候世子，想请德妃说合，明朗心可不就要跑的勤快些？”
建南候世子？呵，总是这些人在蹦跶，还真是物以类聚！知若鄙夷地勾了勾唇角，取出那两个信封看了看。
一个信封里是福王写给当年那个黎良娣的，原来俩人在成亲前见过两次，彼此有些好感，但是黎家老太爷并不看好福王，宁愿让孙女成为太子的良娣。而福王却觉得黎良娣屈居良娣之位太委屈，主动帮黎良娣策划了一场美救英雄的苦肉计，只希望黎良娣上位后能风光荣耀，当然，也要多多关照对她给予一臂之力的福王。
知若冷哼了一声：嫁入皇家的女子能不知道夺嫡之争的激烈和残酷？黎良娣就那么相信福王的话？为了自己的欲望不惜一赌罢了！
另一个信封中的东西知若没有看明白，一个绣着海棠花图案、以一粒黑色珍珠为扣的丝绸荷包，黑珍珠啊，这时候可不多。荷包之前不知道是装什么用的，内里残留着一点褐色的痕迹，甚至还有一点点淡淡的幽香。
荷包里有一张纸，上面是一些看起来像是药材的名字，煎成药汤，竟然还要三滴血，这是做什么的？
知若疑惑地看了梁大海一眼，后者也是摊开手摇了摇头：“估计是什么药方吧？我倒是听说过以血为药引的”。
“药方？”默默在旁边侍候的喜莺忍不住开口了，“找紫苏呗，她肯定能看明白。”她们这些丫鬟现在最钦佩的就是紫苏和喜槐，大姑娘都说她们俩是大师级的人呢，一般男子都不如她们。
“可不是？”知若笑着轻拍了一下脑袋，“还是我们喜莺聪明，赶紧去换了紫苏进来。”紫苏正好在门口绣花呢。
果然，紫苏看了一眼，就确定道：“这是服蛊的汤药，也是药引，这个荷包之前应该就是用来装弄成药丸的蛊的。”
“蛊？”知若和梁大海同时想到了何真说的旧事，也是紫苏的外祖父一家惨遭灭门的起因。
“所以，”梁大海眼睛一亮，“这是扬太妃当年给先皇下蛊的证据？怎么会被德妃弄到？”
“能进宫的都是人物啊！”知若笑道，“太简单的早都死了，能活下来还能居高位的都不简单。”
“可是，”梁大海突然又想到什么，“这也没有什么标志，也没提到名字，怎么判断就是扬太妃的？”不像那封信，有名字有内容有印章，一目了然。
知若捏了捏那个荷包：“德妃严防死守地藏着它，肯定是有原因的，这面料一看就不简单，还有这黑珍珠也不多见。”
“等等，”研究着那张纸的紫苏突然出声了，还拿起纸闻了几下，“这张纸的背面应该还有字，我弄点盐水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