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我们去喜来福吗?”落霜小声问道,喜来福明日被万盛堂包下,今日肯定会有顾客、伙计八卦天药门和万盛堂、万生堂的事。当然,她还想看看那万盛堂的招旗上有没有什么符号,想必主子对此也很感兴趣。
知若点头:“要去的,不过这会儿还早了点,我们先逛逛。”天药门两家铺子在同一条街上内怼,少不得要给老百姓增添许多茶余饭后的谈资。更让她好奇的是,邀来庆贺的也好,在暗处观望探察的也罢,近日应该有不少各路力量出现在这大攸县。毕竟,天药门的名望和影响力都不可小觑,无论是朝堂里还是江湖上估计都有几双眼睛盯着他们。
落霜眨了眨眼:“姐姐跟着主子逛,我先去定位子。”
知若“啧”了一声:“去吧,吃货的目标总是最坚定的,万一没有位置,明日没得吃,后日我们又离开了,你可不怨死我,哈哈。”她很愿意给落霜自由发挥的时间和空间,别看这妮子没落英沉稳,但有她自己的风格和强项,只要不太拘着她,时不时就会给你弄出点惊喜来,丑丫的簪子、丑丫同何真的牵连可不就是落霜发现的?
“奴婢这是为了我们今晚的口福牺牲逛街的乐趣,”落霜觉得自己在主子面前脸皮越来越厚了,也不尴尬,笑嘻嘻地分道离开。她们姐妹俩同主子越来越默契,主子也从来都给予她们最大程度的信任和自由。
落英对着妹妹轻松欢快的背影好笑地摇了摇头:“主子,我们去万生堂抓点下火的凉茶吧,最近赶路休息不好,暑气也愈发重了。”
知若点头道:“好,再看看添些路上用得着、方便用的药丸或者膏贴。”她们不缺备用药,但万生堂不但有她们感兴趣的符号,或许还有热闹瞧,必定要去走走看看的。不但要看,还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睁大眼睛好好看才行。
除了客栈内部客房布局的一点小不愉快,知若主仆三人这厢在大攸县也算愉快地安置好了。同她们外松内紧的状态不同,在通湖县正入住驿站的潘家铭和萧峰却是外紧内松。
装了半个多月,不得不摆出一副严正以待、小心谨慎姿态的潘家铭内心都快憋疯了:搞什么嘛?某些人怎么还不动手?不知道越往北,皇上亲派从京城赶来的援军越接近了吗?不抓紧时间打劫还等援军到了再动手,没这么蠢吧?
照例将随行官兵、驿站人员集中敲打一番,打着官腔严令大家小心防范之后,潘世子爷才同萧峰一起进了驿站给他准备好的房里享受通湖县令亲自安排送来的大餐。
一关上房门,萧峰就笑道:“快解脱了,你要不要多喝两杯?”等了这许多天,他也有些不耐了,好在幕后那位主公总算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准备动手了。
潘家铭很没形象地架起一只脚靠在椅背上夹了一只鸡腿就啃:“希望不是放空箭打前哨的。”刚刚萧峰在问驿丞驿站人员配制情况时他就知道有问题了,萧峰对人脸的记忆能力惊人,这驿站他们之前南下的时候就住过,这会儿回程再次入住,间隔不过一个多月不超过两个月,萧峰会问那些问题说明他看到了可疑的新面孔。至于是来打探消息的还是做内应的就不得而知了,他当然希望是第二种,迫不及待了都。
“多喝点,”萧峰给潘家铭满满地斟上一杯酒,“不要让人太紧张不是?”一个废物纨绔,再谨慎也是有限的,保留点“难以抑制的恶习”才更像那么回事,反正这家伙也醉不了。当然,他的酒量也不差就是了,谁让他们共同的师父好酒,虽没达到半山老人那种酒痴程度,也差不了多少,常言不喝酒不男人。
于是,没一会儿潘世子爷的贴身小厮二筒就跑驿丞那再抱来一小坛子酒,再没多久四条代醉酒世子巡检时厉声呵斥当值的兵士打起精神,还揍了一个偷喝酒的兵士:“爷能醉我们可不能醉,否则要你们这些人跟着护送进京做什么?白捡功劳吗?万一那些箱子和人犯有什么闪失,我们大家可都要掉脑袋。”
然后,猫在一棵大树后偷偷看着四条训人,又看着四条唠唠叨叨地跑回去守在潘世子门外的某人满意地点点头,跑到驿站西南角挂了一盏灯。
再然后,通湖县驿站当晚半夜三更鸡飞狗跳,先是突然走水,火势冲天,接着不知从哪冒出一大伙身手不凡、出手狠辣的匪徒,不但目标明确直奔那几十口大箱子,竟然还对驿站的布局熟悉得不行,俩俩抬着一个那么沉重的大箱子四处消散,有的直接冲出去,有的三转两转瞬间消失,形同地遁……
让潘家铭和萧峰意外的是,关押崔珉锡三人的房间竟是走水最严重之处,好在守卫的士兵警醒才没让他们葬身火海,这是丝毫没打算抢人直接杀人灭口啊,太狠太绝情了!
第409章 猫逗老鼠
刘延皓派来的那二十五个将士早就得了潘家铭的指令,对并没有全力护那些箱子,反而对抢箱子的人更加感兴趣。交手没多会儿,他们就明白了为什么世子爷再三吩咐他们重点关注“劫匪”本身,尽一切可能从他们的武功路数、举动、手势、习惯性动作、甚至身上所佩戴之物等种种线索去发现蛛丝马迹。世子爷最后还特意强调说“不用拼命,就像猫逗老鼠,玩玩就好,能探查出老鼠的来历就是立了大功。”
有潘家铭的明示暗示在前,刘延皓选人也极有讲究,这二十五个将士无论在忠诚度、品性、或者能力上都足以让他放心,自然不会有固执己见、怀疑潘家铭二人做法,或者多嘴多舌的情况出现。他们的守备大人都对潘世子恭恭敬敬、严谨对待,他们又凭什么质疑?军人本就以军令为山,而在此次进京途中,潘家铭的指令对他们来说就是军令,即使心中真有些许不解和疑惑,他们也必须严格执行。
这不?一交手,不少人就猛然察觉到这批劫匪身手了得,很明显受过训练,而不是普通毫无章法玩命劫财的山匪路霸,而且他们的行动也是有规划有策略的,难道现在的土匪都赶上特训组织或者他们这样的正规军了?好吧,难怪潘世子会下那样的命令,他们只有二十五人,即使拼命,估计也阻止不了这些所谓匪贼,潘世子让他们想办法发现蛛丝马迹才是上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朝廷出兵还怕拿不回这些箱子?最重要的是,潘世子下命令时脸上那耐人寻味的微笑和坚定的语气莫名地给他们安全感,好似吃了定心丸。
就这样,发现端倪的将士们更加不折不扣地执行起潘家铭“猫逗老鼠”的命令,愈发灵活狡诈起来,重点都放在了不露声色试探“匪贼”根底或者逼迫他们露马脚上。
然后,待混战结束,匪贼虽然死伤过半,终究成功地带走所有大木箱和崔珉锡三人的尸体,也算是大功告成。
而潘家铭这边,除了两个兵士被“匪贼”从后面突然袭击受伤较重外,只有五六个受了点皮外伤,并无大碍。哦,对了,通湖县令徐开匆匆赶来带来的二十多个衙役倒是也有不少死伤的。
徐开一脸惨白:“潘世子,这……这如何是好?早知道……早知道我一开始就应该坚持让衙役留下。现在……现在,几百万俩啊!圣上……圣上……”怪罪下来,谁承担责任?话说潘世子带的这些人也太不尽心了吧?几十箱金银财宝全让人抢了,人犯也被灭口了,连尸体都被抢走,他们都不拼命阻止的吗?瞧一个两个的不缺胳膊不缺腿,都还活奔乱跳,还没有他的衙役死伤情况众,他的衙役死了三个,重伤七八个呢,几乎个个挂彩。
徐开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觉得蛮奇怪,那些人抢尸体做什么?人证死了不是正好合他们的意?抢回去交给家人安葬?如此情深义重?搞不懂!不过这些也不需要他考虑。
潘家铭似笑非笑道:“敌强我弱,圣上也会酌情追究责任,不会随便加罪与你,何况主要责任在本世子,徐大人你不是也在最后关头带人赶来了吗?安心安心!本世子很讲义气的,保证你不会被冤枉顶罪,说不定皇上还会嘉奖你呢。”若不是这人带着那二十多个衙役横冲直窜,他们或许已经抓到了“匪贼”的那个领头人,至少也留下他的命。
“哪里哪里,呃,下官不是那个意思,”徐开讪讪道,“下官不是怕担责,是为朝廷可惜、为潘世子您担心,您小心谨慎地这么日夜兼程一路赶来,本可为充盈国库立一大功,结果现在……。唉,不过也确实是敌强我弱,即使我的人一开始就留下估计也很难保住那些财宝,若是再过个几日,再往前一些,朝廷接应的人赶到,那才有成算。”
“哈,功劳本就是逛大街捡来的,丢了就丢了,”潘家铭无谓地挥了挥手,“大不了被皇上训一顿就是。事情已然这样,徐大人你回去吧,本世子也要肃整一下刘守备给我的这些人了。”
“是是是,下官告退,”徐开略略顿了顿,“呃,世子爷,按规矩,东西和人犯在通湖县被劫,下官是必须立刻写折子送进京的。”
“该做什么做什么,本世子无权干涉地方官的事,也没那个闲工夫。”潘家铭不耐地挥了挥手,顺便睨了缩在角落的驿丞一眼:“还有你,是不是也该写折子去,别在这里碍本世子的眼。”这就是个混饭吃的糊涂虫,正美妾在怀梦生梦死呢,被吓醒匆匆跑出来却又躲着发抖,也怪可怜的,哈哈。
驿丞鸡啄米似地点头:“下官告退,告退,不打扰潘世子您。”说完带着他驿站里的人赶紧躲了,现在潘家铭遭了劫,原本的大功或许就成了大祸,他再在这里杵着,马屁拍不成,弄不好还被迁怒,甚至抓去顶罪。英国公府什么人家?皇后娘娘的娘家啊,他一个上不到台面的小虾米算什么?
回到潘家铭住的屋子,萧峰仍然埋头整理将士们报上来的“蛛丝马迹”:
其一:三人在与劫匪打斗时发现对手的脚腕上有蝎子刺青,刚才清理现场时又发现其中一具尸体的脚腕上也有,蝎子图案与他们三人的描述一模一样,显见这是某个组织成员的标志。
其二:劫匪尸体中至少有五具伤不致死,直接死因是他们牙齿里藏的剧毒,应该是伤重跑不了,直接嚼毒自尽。
其三:有个劫匪打出现起目标就是崔珉锡三人,这也不奇怪,引人注意的是他的武器,用的是透明的丝线,但没能看出是什么材料所制。还有一点很有趣,他同其他凶残的劫匪不同,似乎不想多伤潘家铭一方的人,也无意恋战,目标明确,起初是想救人,后来想杀人灭口,最后见他的目标倒下,不确定是确实死了,还是被潘家铭的人弄晕了迷惑他,愣是放大招用他那丝线将三人卷走飘然离去,甚至他的同伙打斗时无意中挡了他的路都被他直接踢飞。
第410章 怎么可能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驿站里有秘密地道,这才是那些抬着大箱子的匪贼“土遁”的奥秘。
萧峰手上的毛笔头一下一下很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那地道的出口不远处肯定还另有一条暗道通向城外,要不要派人去看看?”
“有意思吗?你想抢回箱子?没有暗道徐开会那样积极下令封锁城门搜城去?”潘家铭嗤了一声,“还不如查一下驿站什么时候被人挖了暗道,你看刚才那驿丞目瞪口呆的德性,显然一无所知。哼,就这一亩三分地都管不清楚,还妄想弄什么实缺过他的官瘾,可笑!”四条说看那张地道图的墨迹和纸张、以及背面的内容,就知道是一条新挖的地道,弄不好就在这一两天才刚刚竣工,掐算着他们到这儿的时间呢,速度也真够快的,那位主公手下的人确实不简单!。
萧峰也忍不住笑了:“能力不大,还不容他心大一大?话说,我之前还真没想到那位什么主公会安排在驿站打劫,原来人家早有成算,通湖县有一个徐开,再加上这么一个懵懂驿丞,玩这么一出倒也算是上上之选了。”
潘家铭扬了扬眉:“他这么选择对我们也是好事,多了徐开这条线索。没想到那人的手还真长,网铺得很大呢。”有这样一个藏在暗处的黑手,皇上又要心累了,不知道又是哪个兄弟或者儿子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的皇位。自从卷入江州这个盐税案子,查探到的越多,他越有种感觉,以现太子的能力做不到这个地步。他甚至突然想到,白鹅岭金矿的事是否还有什么隐藏的背景?
“倒也是,”萧峰点头,“王家那条线太显,那人只怕早已有所预防,要做什么动作也快,徐开只是个小喽啰,但也正是因为不显眼,以为不会引起关注,查起来或许还能带来惊喜。”任何事都有两面性。若不是准备顺势将徐开当作追查幕后“主公”的一颗棋子,更重要的是,他们没有任何损失,金银财宝早就进了京,就凭四条发现的徐开的问题,他们哪里会对他那么客气,直接绑了才是。
也是徐开倒霉催,把个外室的弟弟当小舅子般带在身边用,偏偏还是个自以为是没有脑子的,不知道是因为藏着没来得及收起来,还是准备进地道怕走错,竟然把驿站地道图带在身边,很大可能还是他自己照着原图画的,画在一张县衙内部公文背面。
呵呵,好在四条眼明手快反应快,迅速溜了一眼图纸记个大概就赶在那小舅子找回来之前悄无声息地将图纸放回原位。那人还万分庆幸自己如此快找回从袖袋滑丢的图纸没有被人捡走,福大命大呢,连声叨叨地谢菩萨谢佛祖谢姐夫,害得躲在树上的四条差点没憋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