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先生最是了解他家主子,赶紧继续道:“不过,他的面具很奇怪,是火焰形状的,遮住了左半边脸和下巴。听说,齐慕白命中缺火,所以……呵呵,偏爱火的形状。”而他们家主子的金色面具就只是半边脸的形状,而且是遮住脸的上半部。
貔貅主子身上的杀气松了松。
“据说,”玉先生继续道,“齐慕白带了一个老管家、两个贴身女婢出山,其他人都是出山后买的。齐家出手非常阔绰,但挑人也极其严格,还都是用签死契的人,有一套独有的挑选、训练、和管束人的手段。我们的人想探听消息都不容易。”
貔貅主子点头:“这就对了,很多人都知道齐家在前朝被称为黄金齐,却不知那时更多的称号是辣手齐,背叛齐家的人都死得莫名其妙且凄惨无比,没有一个人逃得过。呵呵,也是,否则怎么能做到那种程度?人心是最不可把握的东西。”现在的大郢首富罗家虽然势大。(人说若是罗家受了伤寒。整个大郢生意场都得跟着打几个喷嚏),但是同曾经的齐家还是没有可比性的。
玉先生一凛:“那么,我们需不需要……”这种势力真让他成长起来的话。得用还好,不得用的话,就是多一个刺头。
“不用,”貔貅主子“噗”地一下杨开了手上的明黄色折扇。“先看着吧,如若他真有其先祖的本事。我们不但不能打压,还要帮助他们才是。怕只怕,来势汹汹,却只是个花头。经不起风浪。要知道,生意场上的厮杀也是会死人的,呵呵。”
玉先生顿悟:“主上高见。属下太狭隘了。”罗家祖训只忠于皇位上的人,从不参与皇权争夺之事。软硬不吃。无奈其财大气粗,且狡猾无比,主子不是没试图下过手,但差一点连自己都暴露了。
他们也一直在扶植那些依附于他们的富商,可惜,没有一个有潜力能撼动罗家的地位。若是这个齐慕白真有其先祖的霸气,倒还真真是值得全力拉拢和扶持的力量。
貔貅主子叹了一声:“位子上的人始终占了最大的优势,总是有愚忠且顽固不化的人撑着他。齐慕白这样的人还好把控,你们盯着些就是,倒是石鑫要多费点心思。”那个人不但是皇上近卫,还同江湖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谋划了很久,一直没有好办法套住石鑫。
“是,主上放心,属下必定严加督促着。”玉先生赶紧应下,眉头却是蹙起了,那也是块硬骨头好吧?谈何容易?可是,成大事最需要的是人,主子现在最缺的也是得用的人,偏偏越是有能耐的人越难拉拢,而且他们还不能明着拉人。
貔貅主子突然笑了,拨弄着腰上的一块玉佩道:“罢了,我也知道你最是尽心,布了那么久的棋,还是小心些用比较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过老天也没有亏待我不是,尹明辉那小子什么时候成了半山老人的关门弟子了?呵呵。”
玉先生也笑道:“应该就是近两个月吧,据说是梅庄收留了一位被书院赶出来、沦落为抄书卖字先生的人作为尹家那两个小子的先生,没想到那位姓苏的落魄先生正好是半山老人的嫡亲表兄,这不,就牵扯上了。话说回来,尹大姑娘对她那几个弟弟妹妹倒是蛮好的,到现在这种地步,还都请了先生和教养妈妈教导。”
“这有什么?”貔貅主子嗤道,“她又不缺银子,自然想着按照原来的生活方式来,长姐如母,她这是在效仿她母亲呢。都说芊昕郡主在教导嫡长女方面很失败,我倒是觉得很成功。姑娘家那么精明、心眼多多讨人嫌?像尹大姑娘这样心思单纯,但是在关键时刻又能顶起事的嫡长女才好呢。”
玉先生点头附和:“这倒是,京城世家里最不缺心眼多、精明厉害的女子,可是真一遇到大事就蔫成烂泥了,一点都经不得事。”尹大姑娘虽然没她娘那么厉害,但“长姐如母”四个字还是担得起的,点点心的生意也做得像模像样。
“不过,”玉先生突然好奇起来,“尹大姑娘的嫁妆究竟有多少呢,够他们姐弟几人如此折腾几年?”听说他们前后两三次买了不少人呢,以前芊昕郡主就是个讲排场、花钱豪气的,这一点上她这个嫡长女倒是学了个十成十。呃,不知道她娘留给她的糕点秘方有多少?还有她做生意的技巧有没有也多学个几成?
“能有多少?”貔貅主子不屑道,“尹晖不是说了二三十万两?也只有尹家那些没出息的人才小气巴拉地盯着那些个钱,还不如尹知若呢,人家一小姑娘还知道守着那嫁妆没用,这才做起点点心来。”说是说做点心铺子是她娘一直感兴趣的事,实际上还不就是担心坐吃山空?所以他说那个小女子顶事嘛。也好,真有她娘赚钱的本事对他来说也是得用的。
“我们那位太子殿下一直还在拉拔尹家本家?”貔貅主子突然问道。
“可不是?”玉先生的语气里满是鄙视,“还有英国公府大房呢,太子的眼光一向‘独到’”
貔貅主子摇了摇头:“也不能这么说,得用的人并不一定就会看好你,不能有建树、但能搞破坏的人也有他们的用处,何况潘家大房还是有很多破坏机会的,又是皇后如今唯一的娘家兄弟了。话说,当年他也是帮了我们大忙的。若不是那位起了疑心,你让人阻止他除掉潘家铭,如今他也是国公爷世子了。”
提到这点,玉先生更是郁闷了,狠狠摇了两下扇子。潘家铭就在潘大老爷夫妇的鼻子底下长大,究竟是不是真的纨绔无用那俩人竟然都不知道,还沾沾自喜自以为是。也不想想,皇后、甚至皇上那么经常将潘家铭提进宫去教导,可不是只有他们一方在影响潘家铭。
着眼点就不对嘛,若是他,首先要“培养”潘家铭对皇上皇后的排斥感才是。可惜,一直以来,潘家大房的人可是一个劲地想借着潘家铭同皇后走近呢。蠢啊!潘家铭真正废了又同皇后不亲,皇后还能不惦记着大房的人?
貔貅主子显然知道玉先生在想什么,他也同样郁闷啊,本来潘家大房也可以是一颗好棋子的,可是他要的不是需要教一步走一步的棋子,在京城里,皇上眼皮底下,他的一举一动都是要特别谨慎,一不小心后果不堪设想。皇上没什么能力,但是疑心不小的,否则他也不能钻到空子除去尹诏。
更重要的是,他不能明着发展暗力量,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积累了一支暗衣,却在对尹诏余党斩草除根时损失了大半,真正是伤筋动骨,至今还在修补阶段呢,不够强大啊。好在太子是个蠢的,他借着太子的手倒是做了不少事。
不只貔貅主子,此时正在为暗力量发愁的人大有人在啊,比如被貔貅主子和玉先生视为臭棋的潘大老爷。
“父亲,那块令牌真的找不到了吗?”潘大老爷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英国公,他爹不会对他留着一手吧?“您是国公府的主子,就算没有令牌,难道就没有其他方法让那些暗衣现身并服从于您?”
国公爷讪讪道:“近百年了,潘家的主子都未必就是暗衣的主子。潘家的暗衣历来只听命于上一任主子亲自任命的接班人,或者凭令牌认主。”如果他儿子在死前已经将暗衣交给他了,即使令牌丢失,他还能补救。可惜……他连暗衣的一根毛都没有见过。
想到这,国公爷也没有立场骂他死去的嫡子,只能怨怪更早死去的他的老爹了。当年他老爹不看好他,嫌弃他“眼力短、耳根软、没主见”,竟然跨过他这个家主直接将暗衣交给了才刚刚成亲的世子潘如冰。
第178章 迫不及待
“那怎么办?就这么放弃了?那些暗衣没人接管就散了吗?靠什么生活?”潘大老爷觉得自家老祖宗定下的狗屁规矩太奇怪了,哪家的暗卫搞得这么独特,连家主都不认,只认什么令牌?更窝火的是,别说他,就是他爹,连令牌是圆是扁都没见过,想造块假的都无从下手啊!
“不这样又能怎样?”国公爷无奈地摇了摇头,整个侯府都翻遍,就差掘地三尺了,他们也没有找到一块像令牌的东西,“至于那些暗衣,准确地说,应该是鹰卫,你倒不用愁他们,他们有田庄有产业,仍然会一代一代地等待下一任真命主子。”
潘大老爷一振:“他们怎么知道谁是真命主子?有什么条件?”他就说嘛,哪里就全无办法了?
国公爷露出一个苦笑:“我也不知道。”
“狗……屁!”潘大老爷忍不住骂出口,“那什么狗屁真命主子还是不是潘家的人都说不清楚了。”这是哪个脑壳子坏了的祖宗定下的规矩?他是在给子孙留下助力呢,还是在挖坑?真命主子不就是捡到令牌的人?万一让个乞丐见到了呢?
国公爷不满地瞪了潘大老爷一眼:“好了好了,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突然又胡咧咧起来?还什么‘是不是潘家人都说不清楚’?我早说过,那令牌只有在潘家人手中才有用,否则就是一废物。”
看着潘大老爷一脸的不甘,国公爷再叹了口气:“事情已经是这样了,你老惦记着那些有的没的有什么用?不如在差事上多费些心思,也让皇上看到你的能力。虽说,咳咳。娘娘对你或许有些偏见,但皇上从来就是个重视才干的明君,你若真干出什么成绩出来,我就不信皇上一点都不在意。”
皇后娘娘就曾直接问过他:“你总在暗示大房子孙比铭儿强,能不能拿出点实例来?潘如烨当差这么多年,做出些什么?潘家锦考举人考了两次,考过了没有?”他当时真是什么话都回驳不出来。说潘家铭连秀才都没考?京城里有哪个爵位继承人跑去参加科考的?
潘如烨顿时不好了。做出成绩?哪有那么容易?再说了。能力是什么?在这京城,有权有势就有能力好吧?以前祖父总说父亲没有能力,不是照样做国公爷做的好好的?潘如冰是很有能力。结果怎样?哼!
可是鹰卫找不着怎么办?太子可是很重视他们潘家的这支暗力量啊!潘家的鹰卫很神秘,无论隐匿能力、打探能力、还是攻击力都是极强的,除了皇上的龙卫,恐怕没有哪家的暗卫比得上了。当今皇上的祖父。也就是大郢朝的太祖皇帝,当年涉险危急万分。正是潘家的鹰卫救了他。因此太祖皇帝在建朝登基后特意下了一条圣旨:除非潘家谋反,朝廷永远不对潘家的鹰卫出手。
太子是下一任皇帝,潘大老爷讨不到当今皇上的喜,自然就将全部希望放到了太子身上。更让他得意的是,太子同潘家铭的关系似乎很不好。
太子承诺只要他找到并掌握了鹰卫,带领鹰卫为太子效力。就一定会助他除掉潘家铭且顺顺利利地扶持他接下英国公爵位。日后太子登基,他就是心腹。
抱到大腿的潘大老爷虽然也对太子说明了鹰卫“失踪多年且难以寻回”的实情。但回来找国公爷之前还是存了点希望的,这会儿却是被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太子和潘大老爷心心念念鹰卫,却不知道他们自己都被鹰卫盯着呢,他们的狼狈勾搭自然也是很快就传到了潘家铭耳边。
潘家铭冷笑着将情报递给萧峰:“瞧瞧,迫不及待了呢。”自从发现金矿回京后那一次在宫里半撕破了脸面,潘家铭就启动了安插在东宫的棋子,并让鹰卫盯紧了太子,他怕太子对皇后不利,甚至直接作出逼宫之类的事。毕竟,皇上对太子的冷淡与日俱增,越来越明显了。
萧峰很快扫完了那几行暗语,冷哼了一声:“你确定他们是刚搭上?当年同潘如烨说话的那个面具人肯定不是太子……呃……或者祁贵妃的人吗?”如果是,义父义母的死就有太子的一份,管他是太子还是真的当上了皇上,这个仇都是一定要报的。那样的人即使真的登基了,又怎么可能会是一位好皇上?
潘家铭摇头:“不会是太子,那时他才多大?而且还不是太子呢,害死我爹对他有什么好处?”至于会不会是祁贵妃(当时的祁妃)、甚至太后,他就不敢确定了。祁妃一直想上位,取代皇后的。
“不过我看那个面具人的言行非常谨慎,”潘家铭继续道,“这些年师父和我也一直盯着潘如烨呢,那个面具人一直没有再同潘如烨联系,甚至有几次潘如烨试图找他都失望而归。这种风格不像是祁贵妃和太后的行事作风,那两个女人没有这份冷静和定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