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做了阶下囚,倒也不至于在这个关口上怠慢他,发难都完了,只是锁上数条锁链,又把此地打扫得干干净净的,便只剩数人在殿外看守了。洛安王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白气在烛光下很快就散逸了。
他此刻身加枷锁,多少有些狼狈,面容却很平静,手膝并用爬过去,蹭了一下那暗红色的地面。
那是小宫女刚刚死去的地方,太监拎起桶里的冰水粗暴地冲了一通,就算完事了,便仍留下抹不去的痕迹来。洛安王以指蹭过那点红色,终于悄无声息地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艰难地爬到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倒是被人拎起来,好好打理了一顿,枷锁被掩盖在繁复的衣裳下,时至深冬了,一切的冷都是无声而深刻的,寒风无孔不入地要从缝隙里钻进来,又被温暖且甜香的熏气压抑下去。
有的大臣来的早些,也是没精打采的,两只手团在袖袍里。见到洛安王了,便打一声招呼。洛安王只点头,并不应声,于是大臣们像机警的兔子一样,彼此交换惊疑和揣测的眼神,无声之下,暗流汹涌,如悄悄凝结的坚冰。
精美的金龙花纹飘进来,像天上漂浮的云朵,夏皇凝视着座下的臣子们,他们渺小得像地上的蝼蚁,交头接耳,庸庸碌碌。
他不说话,左耳进臣子们无痛关痒的恭维,右耳马上毫不在意地让它走了出去。终于等人说完了废话,自有臣子站出来,做那抛砖引玉的砖,一砖拍在洛安王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