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是个没什么气性的人,但偏偏就是这样的人,你惹着了她,她能恨你一辈子!
不多时,青萍和文书琦也来了店里。
见林氏脸色不好,青萍拉了青果到一边,轻声问“出了什么事?娘这脸上都能掉冰碴子了!”
“我们那好大姑呗,说要把娜娜给哥哥做媳妇!”青果嗤笑道。
青萍顿时便好似被当头敲了一棒,半响,没了反应。
青果推了她一把,失笑道:“姐,你不是吧?你这是高兴坏了,还是……”
“我呸!”青萍重重的啐了一口,没好气的道:“高兴?我脑子进水了,我高兴!小将怎么说?小将要是敢娶了她,我这辈子都不认他这个弟弟!”
“哎,放心吧,哥哥脑子又没被驴踢!”青果劝着青萍,“你去劝劝娘,别气了,为这事气坏自己犯不着。哥的婚事,他自己心里有成算呢!”
青萍点头,坐到林氏身边,小意劝着脸绷得紧紧的林氏。
文书琦因着还要去药堂,听了一会儿,知道罗小将的主意后,便没多说什么,劝了林氏几句,又叮嘱了青萍一番,走了出去。
“姐夫,我们一起走吧,我一晚上没回园子,也不知道红莲和彩莲把我那园子拆了没有!”青果说着起身便往外走。
林氏少不得,起来要送她。
“娘,你坐着吧,仔细着我姐。”青果摆手,急急走了出去。
等出了食为天,因着园子的方向在南边,而文书琦的药堂在东边,两人并肩走了没多久,便要分开走,青果正欲跟文书琦道别。
不想,就在这时,一声尖利的哭喊声在耳边响起。
陡然而起的嘶喊吓了青果一跳,还没等青果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文书琦已一把将青果扯到了身后,他挡在了青果身前。
“姐夫,出什么事了?”
说着青果便要从文书琦身后钻出来,却是被文书琦一把给拦了。
“果儿,别看!”
文书琦的声音不似往日的温和,清冷之中带着淡淡的伤感和无奈!
青果怔了怔,便也不往外挤了,只是探头朝外看过去。
这一看,整个人就如同掉到冰窟里一样,从头凉到脚。
怔了许久,青果才哆嗦着唇说道:“那……那不是……”
文书琦点头。
没错,离他二人几米外,正抱着个脸如白纸浑身僵硬看起来只有四、五个月大的婴儿,正扯了嗓子干嚎的人,就是黄保忠纳的那个妾,刘三凤。
孩子脸雪白雪白的,就好似这漫天漫地的雪,眼睛紧紧的闭着,嘴唇一片乌紫。一看,就是死了有些时间了!
青果叹了口气,扯了扯文书琦,“姐夫,我们走吧!”
文书琦点了点头,微微侧身挡了青果,不让她的目光看到雪地里那抱着孩子嚎得几近疯癫的刘三凤。
但青果还是隐约的看了几眼。
刘三凤哪里还有当初入门时的柔弱婉约,因着年年生孩子,整个人瘦得就如同纸人似的,脸上血色尽失,那对曾经细细长长一眨一动间很有几分风情的吊梢丹凤眼,这会子已经完全耷拉成了三角眼,一头乱发只拿了个木簪子给挽了,身上的衣服还是秋天的夹衣,人被冻得瑟瑟的颤抖着,却死死的抱着怀里的孩子。
“孩子,我可怜的孩子啊……”
刘三凤的喊声犹在耳边响起。
青果默了默,抬头看了文书琦问道:“姐夫,出什么事了?为什么……”
“她这几年一年一个娃的生,今年秋天的时候总算是生了个儿子,只可惜,那儿子先天不足,娘胎里就带着毛病。”文书琦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本来,好生请医问药,调理着,也不是养不大,可是她娘家兄弟这几年把黄家都给掏空了,黄保忠膝下又有好几个女孩子要养,前些日子为了凑钱给这个孩子看病,听说把老大老二两个闺女给卖了!”
青果倒吸了口冷气。
这几年,虽说同在一个镇上,但黄家的事,她还真没留意。
谁能想到,黄家就潦倒到这一步了!
“他……他不是还有个铺子吗?”
文书琦摇头。
“刘三凤先前把他娘家兄弟弄到铺子里作学徒,以次弄好,买了一批霉花生,卖出后吃坏了人,人家上门把铺子给砸好了,生意哪里还做得下去,前年就转手了!”
“铺子转手了,一家人吃穿用度哪里来?又加上去年不是征杂役吗?黄家实在凑不出两份的银子买役,黄老爹心疼儿子,便自己去了工地,暴乱的时候被人打伤了,抬回家只剩半口气,黄保忠卖了屋子替他爹看病,最后还是没救过来……”
青果默默的叹了口气。
莫名的就想起一句话,如果你恨谁,你就养个女儿宠坏她,然后让你女儿嫁给他儿子,弄死他全家!
黄家全辈子是做了什么缺德事,才会让这三凤进了门啊!
“那老太太呢?”
要说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都是老太太弄出来的吗?
文书琦沉沉的叹了口气,“黄家变成这样,黄老爹咽气的那天,老太太一头裁在地上,睡来的时候就不能动弹了!”
呃!
瘫痪了?
这算不算是善恶到头终有报?
“那黄保忠呢?”青果不解的问道:“他看起来老实但骨子里可不老实,并且做了这许多年的买卖,人脉什么的都还在的吧?怎么就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