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叶老夫人手里的攥了吕佛珠,一个一个的数着,见了朱妈妈进来,放了手里的佛珠,抬头问道:“是姚黄?”
朱妈妈点头。
叶老夫人将手里的佛珠“啪”一声,扔到一边,没好气的说道:“白在我身边呆了这么多年,这上窜下跳的,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当不上姨娘,还是怎的!”
朱妈妈连忙上前,轻声劝道:“您这又是干什么?大夫不说是了您这身子,动不得气吗?”
叶老夫人摇头,叹气道:“早前看着她还是个玲俐的,这么,这才几天,就蠢成这个样子?她不自己想着法子,让羽儿欢喜她,却是找这个找那个的,莫不是把自己当成了正经的奶奶!”
朱妈妈闻言不由便失笑。
她在叶老夫人身边坐下,轻声劝道:“您也别气了,您是瓷哭,她是破罐,为着那个破罐把你这个瓷器伤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叶老夫人被朱妈妈逗得“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回头,指了朱妈妈摇头道:“你个老不正的,话越说越回去了。”
朱妈妈见叶老夫人笑出了声,这才欣慰的暗暗的长吁了口气。
这姚黄虽说姿色挺好,可还真不是个聪明人,早前老夫人才有那意思,便招摇的好似生怕人不知道似的。被九爷拒了几次,还不知醒悟,要是个聪明的人,早就该晓得,主子对你无意,去了也只是一尊摆设罢了!
要照她的意思,当初还不如选了魏紫,这丫头虽然长相不如姚黄,但却胜在稳重,进退得宜,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想着,便换了个话题说道:“老夫人您让我打听的,都打听清楚了。”
叶老夫人被她转移了话题,连忙直了身子问道:“嗯,都说来听听。”
“年纪合适的倒挺多,就是家世上面,怕是要亏了些!”朱妈妈说道。
“没事,你先说说,我来拿主意。”叶老夫人说道。
朱妈妈便轻声说道起来,“一个是大管事的儿子,今年十五,只是那孩子憨厚有余却是聪明不足;另一个是夫人带来的陪房,在京都替咱们打理铺子的余家的小子,只是这小子在京都呆久了,心也野了,花花草草的风流债不少。”
“这两个都不行。”叶老夫人摇头道:“真要成了,回头被她一唆使,怕都要误咱们的事。”
朱妈妈点头,表示认同。
“还有两个,一个是庄子里马庄头的儿子,干的一手的好农活,人也忠厚,就是人长得有点寒碜了点。还有一个是针线房管针线的田妈妈家的侄子,只是那孩子无父无母,这些年都是靠田妈妈接济长大的。”
叶老夫人略作沉吟,轻声说道:“就马庄头的儿子吧,这嫁人是过日子,人好能赚钱能养家,懂得心疼人就好!”
朱妈妈点头,“那回头,我让人把那小子领来您看看?”
叶老夫人点头。
不多时,外面响起一串凌乱的步子声。
“云红姐姐,魏紫姐姐让我来说一声,九爷回来了。”
云红连忙转身进屋禀报。
叶老夫人便对朱妈妈说道:“你去看看,问问怎么回事,怎么弄得这么晚。”
“是,老夫人。”
朱妈妈起身走了出去。
☆、26暗流
“去了慈光寺?”叶老夫人坐了起来,看着朱妈妈说道。“怎么就想到跟他们去慈光寺了?我不是早交待了,露个脸就行了,没必要把那些人太当一事了!”
话落,翻身坐了起来,拧了眉头道:“不行,我得亲自去趟,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妈妈连忙上前按了她,急道:“夫人,您有什么要问的话,等九爷来跟您请安的时候问便是了,这会子急急的赶过去,算是什么事?”
“可是……”叶老夫人还在犹豫。
朱妈妈却是不由分说的,将她按在了榻上,转手拿了一侧小几上的桔子,拿帕子裹着剥了起来,一边剔除着细细白白的橘络一边轻声劝道。
“奴婢跟您说过多少回了,九爷看似温和,实则是个极有主意的。他这样做,自有他的主意。您何苦为着这已经成了的事,弄得九爷不高兴,您自己也不高兴呢?”
叶老夫人闻言,默了一默,躺回榻上,半天不再言语。
朱妈妈见她这样,也没多说。
自家夫人的脾气,没有再比她清楚的了,从前也是个温柔恭顺的人,可是自打嫁进叶家,老爷纳了董明珠后,一日一日,一年一年的,这人慢慢的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几十年下来,只怕夫人自己都忘了从前的她,是一个怎样的人吧?
朱妈妈将剥好的桔肉递给了叶老夫人,轻声说道:“是庄子里新送上来的,很甜,您偿偿看。”
叶老夫人接了,却没有放进嘴里,而是目光怔怔的盯着窗外渐沉的天色。
朱妈妈看了,不由心头一紧。
这些年来,夫人越发变得让她看不懂了,有时候脾气说来就来,可有时候却又是几天几夜的没一句话。
就在朱妈妈揣摩着叶老夫人心思时,叶老夫人却是自己开口了。
“阿媛,我还是想给羽儿在京都说门亲事。”
朱妈妈一愣,怎么突然间又想起九爷的婚事了?
但下一刻,她已经轻声说道:“嗯,老奴也觉得还是京都好!这青州府穷乡僻壤的,哪有什么能让九爷看上眼的姑娘。”
叶老夫人点头。
朱妈妈原以为她还有话说,可是,等了等,却是没等到,不由抬头看去,便看到叶老夫人眉头拧成了个川字不说,目光更是闪烁不定,显然内心很是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