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城倒是不在意这些,关乎钱财的事,已不是他会在意的了。
他房间里陈列着几口大箱子、几口小箱子,霍天北进门之后,他说:“这些是满朝文武的诸多隐秘之事,还有邻国敌国的不少消息。我留着没用,都送你了。”
“多谢。”霍天北问道,“你呢?日后有何打算?”
“我手里的人,也会陆陆续续交到你手里。”祁连城交代完这些,才回答霍天北的问题,“我的打算,还在想。你说我是出家做和尚,还是开个书院教书玩儿?”
霍天北忍了忍,还是笑了起来,“都不大适合你的性情,非要选的话,你还是教书为好。出家就算了,出家还得还俗——谁受得了门下有个酒鬼和尚。”
祁连城随之笑起来,“不瞒你说,这两件事,我这两年真是颇有兴致。都不赞成我出家,那我就开个书院。我在城西有一块地,日后还能用吧?”
霍天北沉吟片刻,“真不打算做官了?”
“没意思。”祁连城兴致缺缺,“谁想让我再做官,我就真去当和尚。”
霍天北忍俊不禁,“那就在城西教书。我得了空,能去找你喝两杯吧?”
“自然。开书院也不是那么简单,你到时候得给我行一些方便。”
“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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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燕袭先一步来见顾云筝。她脸色很是苍白,失血过多所致,眼眸少了些迫人的光华,多了一份沉静幽深。
“还好么?”落座后,他温声询问。
“还好。”顾云筝笑睨他一眼,“你怎么回事?自己的妹妹也混到了大周,你居然不知道?”
程燕袭按了按眉心,“我是真不知道。父皇一向过于纵容她,给了她一些人手,我也不能及时获知她行踪。”
“也在情理之中。”顾云筝看着他微笑,“不论怎样,她给了我一剑,我险些毙命,你越国得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交代吧?”
程燕袭预感不妙,委婉地为程艳芸辩解:“她要杀的是萧让。”
顾云筝微微挑眉,“当时你在场?你看到了?你能确定她要杀的不是我?”
“……”程燕袭只能摇头。
“那不就结了。你在怕什么?”顾云筝意味深长地笑,“为了她不会死在我手里,你最好还是拿出一些诚意来与我商量此事。”
“她也是你的妹妹。”程燕袭预感更糟了,又提醒她一句。
“我充其量能认下你这个哥哥。”顾云筝笑意凉薄,“什么父皇母后盼着与我相见,你相信么?你也不能相信。思念是有,但是让你前来寻找我,总是存着功利心的。真想见我,在暗卫找到我之后,不论我愿意与否,大可派使臣前来说明此事。但他们没有,却派了你过来,接近我——自然,我也明白,你与他们不是一种人,你是慢慢的认下了我这个妹妹,所以才两相周旋——你并没按照他们的意思利用我或是王爷。”
程燕袭笑了笑,不否认,也不承认。
“他们想要的,是看看能否与王爷暗中勾结,从而得利。野心不小啊,也的确是天家做派——用一个失散多年的女儿,换取数不尽的益处,这样做没错。所以我现在想效法他们的做派,用他们那样宠爱的女儿,为大周子民谋取一些好处。”
程燕袭笑了笑,“你说来听听。”
顾云筝缓声道:“越国的民情,我听说过一些。早些年,越国大片土地贫瘠,百姓种田收益甚微。后来越国想法设法,寻到了不少适合在贫瘠土地上种植的粮食蔬菜。如今大周境内也有一些土地贫瘠之处,西域、漠北都有大片土地荒废。我什么意思你明白了吧?”
“嗯,明白了。”
顾云筝笑道:“其实程艳芸闹了这么一出,好处颇多啊。只你在京城的话,我或是王爷想拿捏越国,很不容易,甚而随时会有起战事的危险,但是一个皇子加上一个公主,这筹码就完全够用了。”
“一个皇子,和两个公主。”程燕袭很有些无奈地纠正她的说法,“我是真把你当成妹妹来帮你来照顾你的。”
“你是你,他们是他们。”
“……”
顾云筝又想了想,“将我加上也行,我看看能不能将这消息在越国散播出去。为着三个儿女的安危,将大批粮食蔬菜的种子送给大周,也是合情合理的,对吧?”
“你这也太狠了。”程燕袭真是服了她。
“我把你当哥哥,才先跟你交个底。放心,不会让你为难。”
“别取艳芸的性命。”
“嗯,留她一段日子而已。”顾云筝笑笑地告诉他一个消息,“程艳芸写给越国皇帝的信件,王爷的人已经截获——下次帮她往外送信的时候,跟王爷说一声。”
程燕袭笑着叹息,“行啊。我一个人质,还能说什么?唯有唯命是从。”
他走后,顾云筝命人将程艳芸、蓝佩仪带到面前。
两个人双手反剪,用绳索束缚着,各由两名女子钳制着走进门来。
这两名女子是何时勾结到了一起,何时与蒋晨东狼狈为奸,她都不知情,只知道这两个人为了霍天北,也真够拼命的。
问题是,她与霍天北就算出现不可挽回的争端,他就会从她们之间选择一个将她取而代之么?不可能的,可她们还是义无返顾。可见一个情字,是能让任何人头脑发昏的。
她指节轻叩着座椅扶手,眯了眸子打量着面前两个人。
程艳芸是她要充分利用起来解决民情的,过段日子必然要送回越国。要处置的,就只有蓝佩仪了。
“七姐……”程艳芸眼泪汪汪地看着顾云筝,竭力向前走了两步,跪倒在地,“七姐,你原谅我,我并没想伤害你,不知道你会舍身救那个人……你原谅我,好不好?我是你的妹妹的,怎么可能想伤害你呢?父皇母后都特别想你……”
顾云筝大为钦佩。如果她没听说程艳芸在醉仙楼对霍天北说过的一番想将她取而代之的话,此刻就算不能深信不疑,也会被稍稍打动。
她看着那张与自己一般无二的容颜,唤堇竹:“我看着她,总像是在照镜子,这感觉不大好。你帮我给她做个记号。”担心堇竹会把程艳芸弄个满脸花,又叮嘱一句,“只是弄个记号,别把她的脸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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