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当天晚上胡子越就回来了,我立马质问他一整天都去了哪里,还想不想毕业了?
胡子越把外套脱了丢给我:「老子去超渡那些小鬼了!花了点儿时间找祂们的家,差点没累死我。」
我接过外套掛上衣架:「超渡小鬼?为什么那么快?你都不需要祂们帮忙了?」
「不用了,我看过那些画,大概知道胡小刀去过哪些地方。」
「真的假的?哪里?」
胡子越走到客厅,把小鬼们的画拿出来,一张张指给我看。
第一张图上用咖啡色蜡笔画了一条街,两边都有房子,斜屋顶,圆窗户,看起来不像现代建筑。光这张图没办法看出什么,毕竟世界上有相同风景的街道太多了,我皱眉,胡子越又拿了另一张画。
这张图就简单多了,画的是栋房子,也是古代风格,屋簷下还掛着一面匾额,上面胡乱画了三个符号。我说这难道是小鬼不认识字,随便乱写的?胡子越说有可能,不过他也不清楚。
我觉得很奇怪,自己拿剩下的画出来翻,发现接连着几张都是一张大脸,看上去有点儿像佛像。佛像一直都没有表情,到了末了却变成闭着眼睛。再往后面有好几张图被黑色跟红色填满,笔触凌乱,看上去让人不太舒服。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胡子越说这些图片都是按照日期排的,到了越后面,小鬼们画的图就越是这样,因为祂们「看见」的东西已经更接近「现实」。
我说,这样就叫现实?
胡子越要我再往下翻,在完全红色的画面中央,画着三个火柴人,中间那个比较大,旁边两个稍微小一点。小的火柴人并没有五官,中间的那个则正在微笑,手里还拿着一把剑一样的东西。
下一张,画面中依旧有三个一模一样的火柴人,只是背景改变了,不是一片红,而是一扇巨大的对开门,两边还各放了一个雕像,看不出是什么动物。
我才要问这张图是什么意思,胡子越打开皮夹,从里面拿出一张黑白相片递给我,我一看,呆住了。
照片里,有三个人站在一栋老旧的宅子前面,中间的那个很老了,眉宇间仍带着几分英气,手持一把桃木剑,面无表情。老人身边站着两个年轻人,两个人都穿着军服,抿着嘴,神色看似有些紧张。
在他们身后,左右两边各有一尊石狮子,本来应该是头部的地方,却长了两颗不知名的树。
这张照片,跟小鬼画的那张图实在太过相似了。
我说,这是什么意思?
胡子越指着相片右边的年轻人说,这个就是我爷爷,这是我爷爷跟他兄弟,还有他爹的合照。小鬼们并没有看过这张相片,却画出了如此相似的构图,尤其是后面那没有头的石狮子,可以确定基本是同个地方。
我说那是哪里,石狮子为什么没有头?
胡子越说这是他爷爷唯一在老家拍的一张相片,石狮子本来是有头的,某日给人敲坏了。当时大家说那是有人想败坏他们家运,可敲坏了狮子头,居然从断面长出了树木,而且生得很好。
于是家运没坏成,反倒门前欣欣向荣,特别好,他们也就一直没有去修。胡子越说那是他老家的地标了,小鬼们会画这个,很可能表示胡小刀曾经回过老家,而且时间离现在恐怕不会太远。
我都还来不及说什么,门铃突然响了。
胡子越去应门,走进来的人让我吓了一跳,居然是好久没见的苏嘉文。
苏嘉文带着靦腆的笑容跟我们打了招呼,进来就将一知名饼家的袋子放在桌上,说,就拜託你了,胡先生。
胡子越点头,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葫芦。
我说,难道那是……
胡子越点头,是苏巧巧,苏巧巧是这些小鬼里头唯一有亲人跟我们联络的,所以他事先约了苏嘉文,让苏巧巧在被超渡之前再看他一眼。说罢他把葫芦打开,苏巧巧被放出来了,祂看见苏嘉文愣了下,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