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橘橘干干的咽了口唾沫，被这股味道包围的时候，有一种他还是猫的感觉，差点儿就蹭上去求抱抱了。
幸好下一秒，殷野望就已经直起身来了。
殷野望一离远了，那种诱惑猫的感觉就没了，沈橘橘端端正正的在副驾驶上坐好，脸往外看，但眼角余光却一直瞥着殷野望。
殷野望上了车，也没问沈橘橘要去哪儿，自己轻车熟路的开上了路。
炎炎夏日里，车一般都是开空调的，但沈橘橘吹空调难受，他那娇气的肺不太能理解人类为什么喜欢空调这种东西，一阵夹杂着奇怪味道的冷风吹过来，他只觉得一阵难受，最开始还能忍，但后来实在没忍住，低头打了个喷嚏。
他打完喷嚏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殷野望。
殷野望还是在开车，他正在高速路上呢，腾不出神来看沈橘橘。
还好，没被殷野望发现，没有太丢猫。
沈橘橘悄悄的捂了一下口罩，他才刚伸手，窗户一下子就打开了，一缕温热的风吹进来，吹起了沈橘橘的刘海。
哎？
空调关了，殷野望开了窗。
沈橘橘瞥了一眼殷野望，发现殷野望没有看他。
难道殷野望也不喜欢吹空调吗？
沈橘橘才想到这儿，车窗已经大开了，带着点温度的风卷到沈橘橘的脸上，沈橘橘趴在车窗边上吹着风。
他第一次这样吹过城市里的风。
彼时已经是暮色沉沉了，他们前方是一条很长的高速路，尽头就是红彤彤的太阳，太阳往下落，身后是已经变成暗蓝色的天空。
黑暗随时都要到来，路边亮起了路灯，在这光明和昏暗矛盾而又谐和的交杂时刻，车子像是箭一样飞奔出去，风的咆哮落在耳边，沈橘橘的头发被风吹得飞起来，他恍惚间回过头，看向殷野望。
殷野望的头发也被吹起来，墨色的发丝向后，露出锋利的眉眼，橘色的光落到他的脸上，他迎着风、追着太阳开过去。
他的脊背像是一柄笔直的刀，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挺拔的，许是因为在开车的缘故，心无旁骛，像是什么都动摇不了他似得。
沈橘橘心头一颤，捏着安全带的手有点发紧。
殷野望这一次什么都没做，甚至都没看他，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呼吸不过来了。
幸好，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很久，殷野望很快就下了高速，钻进了一个小巷子里，一个漂亮的甩尾掉头，把车停在了一个十字路口。
十字路口这儿开了一家很大的酒楼，隔着老远沈橘橘就闻到了鱼的香味儿。
殷野望带着沈橘橘进去，一路轻车熟路的上楼。
兴许是因为这里人多眼杂，他们两个之间保持着一点距离，看上去就像是普通好朋友一起出来吃饭一样。
俩人一路走到了个半开放式的、靠窗的座位旁坐下，殷野望先开始点单，他挑了几个，又把菜单递给沈橘橘。
沈橘橘也瞎点了几道，他点餐的时候，忍不住四下乱看。
殷野望坐在他对面，正漫不经心的看着窗外，等着他点单。
桌上放着两束红玫瑰，还有两个精致的红色的蜡烛，这酒楼很有格调，虽然四周有很多错位，但是都是错开的，彼此都看不见对方，有一种私人领地的感觉。
棚上的灯并不明亮，而是每个桌子的斜对方挂一个昏黄的灯，将四周都照的朦朦胧胧，能看清楚，但又看不太清楚。
这样的光隐约有点熟悉。
沈橘橘思来想去也没想到是哪儿见过，干脆低头继续看单子。
他看菜单的时候，殷野望在看他。
沈橘橘当猫的时候挺嚣张的，变成人之后却意外的乖，垂头的时候脖颈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明明暗暗的烛火下，让殷野望记起了在树林里，他第一次看到沈橘橘变成猫时的模样。
“点好啦。”沈橘橘这头终于选好了吃的，把单子递给了旁边的服务员。
服务员给两人倒上红酒就走了，他离开之后，这个地方就只剩下了殷野望和沈橘橘两人。
刚才那种让猫窒息的感觉又来了，沈橘橘甚至都不太敢抬头，他怕对上殷野望的眼，手脚都有点没地方放，胡乱的拿起旁边的红酒杯。
但和沈橘橘相比，殷野望坦然的不行，真的像是随便和朋友来吃顿饭似得，一边等待还一边和沈橘橘聊天。
“我记得你身份证上，今年是二十岁，刚成年？”殷野望一手拿着高脚杯，轻晃着杯子，闲聊似的问：“家里人不担心你吗？”
沈橘橘也捧着高脚杯喝，他不知轻重，人家给他倒了他就真的敢喝，一口灌下去，小脸蛋鼓鼓的，唇角处都溢着淡红色的液体，听见殷野望问，他“咕噜”一声咽下去，才回到：“我没有家里人了。”
这“咕噜”一声听得殷野望一顿。
他再三打量沈橘橘的脸色，看沈橘橘似乎没有什么发疯的意思，才缓慢的“嗯”了一声。
家里没人了，应该就是没有其他的妖怪在这里。
想想也是，如果有，沈橘橘怎么会还需要变成猫四处游荡呢。
“我看你的资料上，没读过书？”殷野望放下酒杯，继续问。
“念，念过一点。”沈橘橘打了个酒嗝儿，又吞了一口红酒，这酒酸酸甜甜的怪好喝的，他笑嘻嘻的说：“我们哪里的学校，离我太远了，我就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