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的雪落声,不知何时转为滔滔的狂飙。
暮色下,她苍白的面容几乎与雪一色,眸子却明亮若寒夜的星。
结着薄冰的雪地,没几下就磨破了贵族少女娇嫩的肌肤,额上的温热滴落鼻尖,血腥的味道熟悉又分明,裴幼蕊却仿佛毫无知觉。
坚持行完三跪九叩的大礼后,她才在丫鬟的搀扶下踉跄起身。
雪夜里难辨东南西北,可她依然准确的望向了帝都的方向,似逆着呼号的北风,听到了千山万水外喜庆的鼓乐声。
许久之后,方在蹒跚而来的裴大管事的劝说下,收回视线,看向无灯无火的前方,轻声呢喃:“爹,咱们回家--女儿带您回家了!”
第132章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长兴公主府的喜宴一直到夜半三更才散,回燕国公府的路上,宋宜笑掀起一角车帘,望着街上兀自纷纷扬扬的大雪,想起席间听到所谓“天赐佳缘、白头到老”的奉承,不禁微微冷笑,“啪”的一声摔了帘子。
席上多喝了几盏的简虚白,原本靠在车轸上闭目养神,听到声音睁眼问:“怎么了?”
“风太大。”宋宜笑袖起手,并不看他,淡淡道,“吹了下帘子。”
简虚白闻言,伸手取下车壁上挂着的披风,盖到她身上,温言关切道:“冷么?”
宋宜笑却只冷淡的点了下头:“还好。”
“……”简虚白又看了她会,微微叹了口气,才合上眼,又靠了回去。
--自从刺杀之事后,两人之间就存下了芥蒂。
虽然简虚白想方设法的希望弥合罅隙,无奈宋宜笑不合作。
她一不哭二不闹,连句委屈的话都没说过,只是对简虚白保持着客气却疏远的态度,任凭他怎么示好都不动摇。
这种情况,其他人不敢劝,赵妈妈却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无奈这回她这乳母出马也不管用了。
宋宜笑大致跟她说了真相后,轻描淡写道:“我爹早就不要我了;我娘一听跟我走得近会影响到她,马上恨不得我离她十万八千里!亲爹亲娘都不可靠,我倒是想跟夫君好好过日子,可他却为了清理几个下人,拿我性命做局!这样还要我跟他卿卿我我,这日子过着还有什么意思?”
见她连意图轻生的话都说出来了,赵妈妈吓得立刻噤了声,惟恐一个说不好,把一手带大的孩子逼上绝路。
这番话辗转叫简虚白知道后,对她越发低声下气--其实宋宜笑除了才明白过来时愤懑了一阵外,之后就没有很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