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亦如却说:“我不是混血种,以前的人类身体很脆弱,和邪神诞生的孩子不可能活到我这个年龄。”
言亦如被唐苏攥得手指生疼,是唐苏难以解释的怪力造成的,但是言亦如什么也没表示,只是默默忍受。
“给我说说你怎么死的。”
“其实没什么可说,我还活着的时候,言家还很富,我算是公子哥少爷之类,不知人间疾苦,心里有很多不切实际的想法。”
“哈哈哈像牧哲那样吗?”
一提别的alpha,就会触及言亦如的雷区,言亦如一脸生闷气,板着脸告诉唐苏:“差不多,但是你别说他,我会嫉妒。”
唐苏很吃言亦如的实诚,也许两个直球呆一起才是卧龙雏凤、天作之合吧。
唐苏脑袋轻轻靠在言亦如的肩膀上,攥着言亦如手指的力度也放轻了,变成十指相扣,嘟囔着:“不说了,再说,我真的跟他没什么啊?”
言亦如别开脸,还是很别扭:“你老是对alpha搂搂抱抱,现在又对我这样,我当然会疑神疑鬼,会多想。”
“什么叫搂搂抱抱!只是很喜欢闻他们的信息素,不凑近点,怎么闻嘛!你们买香水,不是还要把鼻子塞在瓶口里?你可以想象为,我是在闻一些大号人形香水,这样是不是心里就好受多了?”
“没有。”
言亦如现在占了唐苏的便宜,想怎么闹别扭就怎么闹别扭,唐苏凑到他面前去看,唐苏还不如不“安慰”,怎么看起来更不高兴了。
“怎么就生气了?不就提了牧哲的名字嘛。”
唐苏猛地一惊,咕哝着:“不好意思,又提了。”
言亦如有点被逗乐,唐苏迅速出击,抱住言亦如,姿势别扭地钻进他怀里,笑眯眯道:“这个才叫搂搂抱抱!”
没男孩受得了唐苏这样,死的也不行,言亦如看着唐苏的脸蛋,眼神有点着迷,突然回到正题,缓缓地向唐苏透露自己的过去:
“我当时看不下去家族的人一副利欲熏心的样子,每个孩子必须按照父母的安排,去做一些光鲜亮丽的工作,被选中的人,就得和邪恶的东西联姻,一切都是为了扩大言家的产业。”
“可是现在的人也这样,你不想吗?”
“我不想,言家的财产是不清白的,言家当时日中天,基本垄断了这里的进口和出口贸易,这里的民众也被我们的人煽动,很多人成了邪神的信徒,可是随之而来的,是言家的新生儿不断夭折,活下来的大多都是畸形,这里每年还会产生大量不明失踪人口,用后代的福祉和普通民众的精神健康以及生命换来的财富,真的能长久么?”
言亦如的问题不言而喻是否定的,时间已经说明了一切。
现在言家只剩下这个破旧的房子,一个老头,还有一个死人了。
“我不想继承家族事业,更不想跟不明不白的东西联姻,所以十八岁的时候,我找校舍里的朋友帮忙,他爸爸是个船长,他帮我在舱室里找了个地方,趁放假的空子,我在那里躲好,等到船收锚启航,他爸爸发现我也来不及了。”
“作为一个人类来说,你这么做挺勇敢的。”
“应该说是愚蠢吧。”
言亦如露出痛苦之色:“我低估了邪神的劣性,它怎么可能放过我们家族里任何一个‘实验体’?我们既然跟它做了交易,它让言家享受财富和权力,但是言家的每个人都是它的奴隶。”
“你没能乘船逃走吗?”
“没有,我们才驶出码头就变天了,顺风变成狂风,海面也刮起惊涛,那种浪我从来没见过,像海水做成的悬崖,我们这种大型双桅帆船也经受不了,很快就被拍散架了。”
言亦如诉说着这些回忆,身上咸涩的海水气味越发浓郁,光是闻着他,就能嗅出他临死时的极度恐惧。
唐苏蹭着他,一言不发,身上的甜味慢慢环绕言亦如,像保护罩一样将言亦如裹了起来。
“我很庆幸船上的人都活下来了,因为离码头不远,船上的水手和大副经验也很丰富,他们把自己用绳子固定在甲板上,这样就不会被刮进海里,掉进这样的海水里面,基本上是死路一条。”
“码头的工人也及时施救,所以他们得以幸免于难。”
“但是没有救到你?”
“嗯,种情况之下,只能顾及自己,我没有经验,当然就掉进海里了。”
言亦如顿了顿,沉声道:“而且,我觉得我不可能侥幸活下来,很明显,这是邪神的报复。”
“你怎么知道船上的人都幸存下来了?你当时应该已经溺亡了,没法看到别人的情况吧。”
“是没有看到,所以我死掉以后,身体里还留存着意识,一大半都在后悔,我以为害死了一船的人,不过等我用死人的身体上了岸,就先去拜访了我朋友住的地方,那里变化很大,但是通过姓氏判断,应该住着我朋友的后代,时间过太久了,我对他们而言是不速之客,所以并没有打扰他们,而是去了市立图书馆,在资料室翻阅那里收藏的旧报纸,再加上网络搜索引擎,大概就能拼凑出当时的新闻。”
没想到言亦如“活”过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回家,而是去查找很多很多年前那艘船上的人有没有活下来,这让唐苏不知道说什么好。
唐苏看着言亦如这张虽然很帅,但是过于阴森的脸,死掉的身体里居然有一颗赤子之心,唐苏见过很多恶劣的人,满肚子都是坏水,可是好人也可以善意到不可思议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