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竿儿,你周末不回家?”说话时,洛云川呼出的热气拂过沈澄脖颈,痒热过后余下微凉。
“太远了,回去麻烦。”沈澄的视线停留在其中一张照片上,他的眼睛亮了一下,把这张照片保存下来单独放大。
“那你周末岂不是一个人待在宿舍?”洛云川好奇道:“你都不想你爸妈?”
“我爸妈都不在家。”注意力都放在照片,沈澄只是随口回道。照片里洛云川站在一个公告栏前,公告栏上有七夕主题的黑板报。公告栏旁栽了一株树,树影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尾巴:“你还记得这是哪一天吗?”
懒洋洋扫了一眼,洛云川的眉心被苦思冥想推往额心,然而哪怕他想破了脑袋也爱莫能助。最终,憋出一句:“好像是初二。”
“上午还是下午?具体哪一天?”
“……记不清了。”
懊恼的声音湿糯糯响在耳畔,沈澄腾出一只手拍了拍搁在肩膀上的脑袋:“没事儿,没有什么太大影响。”还有其他办法确定下来日期。沈澄问道:“公告栏的黑板报是几天一换?”
这个洛云川倒很清楚,公告栏是他常去的热门地点,有事没事就在那边儿打发时间:“一般是每周星期五定期换的。”
“前年的七夕是周几来着……”沈澄喃喃道。
“小竹竿儿,咱们去东中就能找出那混蛋?”
“不一定,只是也许能找到一些线索。”沈澄道:“对你的初中生活知之甚多,还跟着你一起到了五中,不太可能是你的初中老师,大概是你得罪了哪个学生自己却不知道。”
“哈?那为什么不直接当面找我,弯弯绕绕搞出这么多事情,他自己不嫌麻烦吗?”
“……谁知道呢。”
大概只要看你陷入长久痛苦,便能使他感到发自内心的快乐。
过了商业区、繁华地段,车上人数开始走下坡路。乘客们重新拥有了个人领域,沈澄垂眼看照片,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对外界的变化毫无所觉。洛云川也不提醒他,也乐得继续枕着沈澄的肩膀,尽管他早已没了睡意。
又过了一站,上来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胳膊夹着公文包,一边打电话一边抽烟。开车的司机让他把烟熄了,他胡乱点点头,在沈澄旁边的空位坐下,却只顾着大声通话,两指间夹的烟慢悠悠吐着气。
沈澄面前坐着的是个老太太,闻到烟味回头一看,见后面坐的是个一脸凶相的彪形大汉,训诫的话又咽回喉咙,气呼呼地打开车窗。
那缕烟气勾勾缠缠飘到沈澄面前,正在看照片的人下意识捂住了鼻子。洛云川皱起眉头,他原本半趴在沈澄背后,此时直起身子,二话不说直接上手夺过那根烟。
指间一空,男人抬起眼,正看到一头白毛,在太阳光下晃得人眼睛疼。
“大叔,你差不多一点得了。”将烟蒂扔在地上一脚踩灭,洛云川身子前倾,俯视座位上的男人,冷笑道:“你学校老师没有教过你,公交车上抽烟很不道德嘛。”
虽然是个学生,但洛云川嚣张惯了,加之身高腿长,端出架势来,还真有几分唬人。那男人视线在洛云川的白毛上转了一圈儿,不知从哪儿推断出这少年恐怕是个硬茬,纵然一脸气愤,倒很顾全大局地一声不吭,只把脸转向车窗,摆出一副不与无知少年一般见识的姿态。
烟味儿彻底消散了,白发少年弯腰用面巾纸捡起地上的烟蒂,扔进了垃圾桶。
“呀,你这个白毛小混混,品性倒不错嘛!”之前敢怒不敢言的老太太笑道。
洛云川:“……”这位老太你到底是想夸我还是骂我呦。
“他不是小混混,奶奶。”一系列动静打断了沈澄的思路,他的视线从手机移开,他直视老太太,认真地回道:“他是我同学。”
东中的全名是东区十一中学。在帝都,东区素有富人区之称,故而,为了凸显地位,比起十一中,更多人强调的是东区字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