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男弟子纷纷低下了头,领头的弟子见人出来了,也不再与秋瑜然纠缠,弯腰给容桑道了个歉,解释起缘由。
容桑耐心听完表示理解,还贴心让出了一条路,表示你们爱怎么搜怎么搜。
屋内一下闯进了十几个人翻查,领头那弟子也自知扰人清梦,有些不好意思地走上前,又道了次歉,踌躇着将手上一直拿着的铁剑递了过去。
“姑娘看看这剑你可认识?”他语气轻缓,“这是我刚在门外捡到的,不知是不是姑娘你掉的?”
容桑知道哪怕她说不是,这人也会想别的办法让她把剑接过来,倒还不如她大方一点,直接打消这人的怀疑。
她在这名弟子的注视下,特地拿右手接过铁剑,也不知故意还是无意,她接过后还十分认真地掂了两下。
“不是,”她笑得腼腆,“这不是我的,道长或许不知,我是个凡人,未曾启灵,平时连刀剑都没见过几回,更不会将这些兵器乱扔。”
那弟子目不转睛盯着她的右臂,见确实没有什么异样,也闻不到什么血腥气,脸上又重新挂上一副真诚的笑,把剑拿了回来:“那就可能是别人掉的了,我还是拿回去再问问别人吧。”
秋瑜然看着这场闹剧,慢慢悠悠走到容桑身边,对着领头弟子翻了个白眼:“我刚不是都和你说了吗,她是个凡人,没有修炼过,你还要问一遍是不是她的,莫不是有那个大病。”
那男弟子只对容桑保持着微笑,并未搭理秋瑜然。
说话间,刚进容桑房内搜查的几名女弟子也出了门,手中空空,对着男弟子微微摇了摇头。
他点头回应,又笑着拱手给容桑鞠了一躬:“多谢容姑娘配合,我们搜完了,很抱歉打扰到你休息,我们这就离开。”
说完他笑意淡了几分,转向秋瑜然:“也叨扰秋师姐了,师姐早些睡。”
秋瑜然冷哼一声,没有理会,那男弟子也不管,手越过头顶挥了挥,全部人便都跟着他出去,往下一个地方搜查去了。
“真是没骨气。”人一走秋瑜然便立刻关上了门,回过头皱着眉头看向容桑,“他说要查你就让路?他问你是不是你的剑你就听话接过去?万一他不怀好意呢?万一他将那剑突然换了个方向砍你一刀呢?”
“你一个凡人在这里无依无靠的,听安排是件好事,但多少也还是得有些防备心吧?”
头一遭秋瑜然对着她摆脸色她还生不起气来,容桑笑了笑,有些无奈:“你也说了我无依无靠。我们不一样,你是天之骄女,而我除了和却舒真人沾点亲带点故,其余什么都没有,若是还不他们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又如何在这里待下去?”
秋瑜然不愿和她争这嘴上功夫,欲言又止了几次,甩了甩手打算回房:“算了算了,平时看你就没什么志向,哪里还能奢望你硬气一点。说不过你,我回去睡觉了,看见你这副窝囊样我就来气,一堆歪道理,也不知道你这脑子都怎么长的……”
她转身离开,容桑注视着她背影,小声开口,带了几分真心:“谢谢。”
秋瑜然推开自己房门的手一僵,也不知是听没听见。
那只是很短暂的一个停顿,很快她又恢复成了那副高傲小天鹅的模样,仰着脖子进了房内。
容桑也懒得去管她听没听清楚,她走到庭院站在月色中。
强撑着的身体仿佛到了极致,她捂着此时从衣衫中微微渗出些血渍的右肩蹲下来,隔着无数堵墙,凝视着江归晚院子的方向。
那里没有任何动静,仿佛今夜和过去的夜晚没有任何不同,被刺客拜访的也并不是那里。
说不是什么情绪,她甩甩头,甩掉脑海中自己这一晚所经历的一切。
希望她这一晚所作所为,都不是徒劳。
*
容桑受的伤比她自己想的要重。
她站在人群中,裙摆遮住了她有些泛酸的腿。
那晚她去闯进江归晚房间,回来后吃了些药丸强撑着才让自己和平时一样,瞒过了前来巡查的桃夭斋弟子。
齐元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伤害,右肩那道伤沾了些毒,但并不影响内里,反而是江归晚那几招,打得她当晚一连吐了好几口血,调息了两天才勉强恢复了小半,接下来的几天都不能轻易用运转自己的内息。
简单来说,接下来几天她就真的只能当个凡人了。
江归晚,克星,她命运般的克星。
容桑手藏在袖子里,环视了一圈,才终于在人群最后找到了坐在轮椅上的江归晚。
说是轮椅也并不十分合适,那是由一把十分普通椅子的和几个转轮组成的,看着虽简单,但容桑见过它椅子里藏着的机关,功能十分强大,说夸张些当个移动的房子住也绰绰有余。
这椅子不仅大有乾坤,还有个很拗口的名字,容桑记不太清了,便按自己心情将它喊做轮椅。
今日要开启结簪桃会的第三轮幻境,她本以为江归晚伤成那样是不会再继续的,可没曾想他有自己的倔强,不论别人怎么劝,他都将决不言弃的精神摆在首位,死活要继续。
赶来收拾烂摊子的一名虚空仙府长老无奈又无可奈何,若不是邱陵那个混账东西,江归晚本可以一身健全地坚持到最后的。
本就是他们理亏,这名长老无话可说,大手一挥,给江归晚送的灵药翻了个倍往他院子里送,硬是将人在比试前一天拿药给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