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白脸儿又从同样的大宅子中出来,游魂一般飘荡在街上。他看看这里看看那里,一会儿在这个断腿老伯前面放着的乞讨碗前驻足,一会儿又蹲在总角小娃身旁看人怎么在犄角旮旯挖虫子吃。
街上流寇早就盯上了这个四处游荡的小白脸,今天就是他们准备绑了他当人质的日子。看他衣裳虽然不合身,但大眼一瞧就知道是昂贵料子。如果这样的人家拿不出来粮财来换,那吃了这个小白脸儿也未尝不可,想必一定是细皮嫩肉的上等人牲。
说干就干,几个瘦条儿一样的匪寇飞奔出来,准备架起这个小白脸跑路。
但没想到几个官兵模样的人立马拿着阔刀冲了出来,直直逼向瘦条儿匪寇。这几人眼见大事不好,便脚步虚浮连滚带爬地作鸟兽散去了。
好在官兵并不纠缠,只围住那个小白脸儿便罢休。
这小白脸儿不是别人,正是荷笠。他一直知道有人监视自己,却没想到他们今天竟然救了自己一命。于是荷笠条件反射性地想要合掌对他们道阿弥陀佛,但是想起自己已经决定下山,便在最后关头刹住了车。
于是几个监视者就看到荷笠一边鞠躬,一边给他们鼓了鼓掌,还说道:“多谢”。
好奇怪的道谢姿势啊……
待回到柳家别苑儿,荷笠一阵惊喜,柳辞竟然在。今天明明不是裴过来的日子……
他与柳辞打个照面儿,发现对方气场更加阴沉了。但荷笠照旧扬起笑容,眼睛亮亮地与柳辞打招呼,好像梦回初见时那个不染世事的小和尚。
柳辞点头,显然没空理他,荷笠也不尴尬,径自低头往自己住的小屋子走去了。
回到房间,荷笠静坐一会儿,起身取下被他爱如珍宝的僧袍。他一遍遍抚摸过僧袍的每处纹理,而后燃起一柄蜡烛,将僧袍拿到苑儿里水池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