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站在一旁的霜眉险些吓得魂飞天外,袁皇后又是一副阴晴不定的模样,阿芙重新跪下时,也跟着跪在她身边,紧紧靠着阿芙,整个人戒备极了。
袁皇后倚在榻上,一手撑着头饶有兴趣的看着阿芙,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杀意:“你应当是知道的,自打进了这宫门,是生是死便由本宫说了算。”
阿芙藏在袖笼下的手握成拳,面上冷静:“娘娘仁厚,臣女这条小命不值当污了娘娘的手。”
这话也不知是触了袁皇后哪根眉,让她本就凶戾的面容更加扭曲,抄起才续上的茶碗劈头盖脸朝阿芙砸了过来。
这变故生得又快又急,阿芙眼睁睁看着茶碗便她面门砸来,像是被定住了身形动弹不得,竟忘了躲。
霜眉大惊失色,也顾不得想那么多,只来得及将阿芙搂在怀里,以后背对着袁皇后,下一秒茶碗连带着滚烫的茶水,便砸在霜眉的后背上。
“霜眉!”阿芙眼瞳微睁:“你没事吧?”
霜眉被烫得呲牙咧嘴,夏日衣衫穿得薄,那热水透过一层绸布便生生浇灌在她后背的皮肉上,衣衫摩擦间疼得入骨,不消说定然是红肿了:“无事,姑娘您没事吧。”
还不等阿芙说她没事,袁皇后抚掌而笑:“好一处主仆情深的戏码,”阿芙松开霜眉,进来这么久头一回抬头直视袁皇后:“臣女犯了什么错处,还望娘娘明示!”
袁皇后脸上的笑意如潮水般退去,面无表情的看着阿芙:“你犯了何错?本宫便告诉你,自打本宫瞧你第一眼便厌恶极了你,你这张脸便是你最大的错处,这是其一,其二便是你竟能诱得子谏非你不可!小小年纪便能引得外男对你神魂颠倒,你这等不守妇道的女子如何能嫁与他为妻?”
她眼里已经隐隐露着癫狂:“若你死了,本宫才能高枕无忧。”
话音刚落,便有宫女端着黑漆方盘走了进来,上头白绫、鸩酒、匕首一应俱全,而端盘的人竟是方才在外头遇上的,笑意盈盈的连翘。
连翘这会儿脸上还带着笑,眉眼弯弯看着阿芙:“还望大姑娘自个儿动手吧,做奴才的一般都粗手粗脚,弄疼了您便不好了。”
袁皇后是真想要了她的命,阿芙手心里全是汗渍,腻滑得很,心头狂乱的跳动着,霜眉也爬了起来护在阿芙跟前,口里不住的求情:“娘娘放过我家姑娘吧,好歹她也是卫国公府里嫡出的姑娘,今儿是奉了您的召进宫的,若是折在了宫里您也不好给国公府交代。”
袁皇后并不把霜眉那点威胁之意放在眼里,拨弄着指甲上鲜红的蔻丹道:“怎么?怕死?璇玑去帮她一把吧,痛快些,别让她死得太难看,省得本宫一会儿用不下午膳。”
良久却没等到璇玑的应答声,袁皇后阴恻恻的目光便落在了璇玑身上:“本宫的话喊不动你了?”
连翘也在那头笑嘻嘻的说:“璇玑姐姐莫不是下不了手,那你来端盘子,我来动手,大姑娘选这鸩酒好不好,好歹能留一条全尸,白绫上吊可丑死了,舌头伸得老长了脸也发紫。”
“不是,”璇玑藏在袖笼里的手合紧又并拢,轻缓的吐出一口气,看着阿芙说:“大姑娘可选好了?”
阿芙一眨不眨的看着璇玑的眼睛,也不说话,璇玑状似无意的往外头看了一眼,依稀分得清口型是让她快跑。
璇玑已经端起盛满酒液的白玉杯,外头也始终不见人影,蹙眉悄悄摸了摸腰带里的药包:就算沈云谏赶不过来,这药应当能顶一阵子,出了宫便能去寻袁老太医。
霜眉也看明白了璇玑的口型,左手已经紧紧拉住了阿芙,随时准备拔腿飞奔。
千钧一发之际,外头传来一声高亢的传报:“皇上驾到!”
璇玑手一抖,满杯的酒液洒在了地上,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
可算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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