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挺多关于我自己的,就是我爸不让我想。」
那股深层的委屈怎么也无法忽视,但谈迎不了解他的家庭,也不想充当家长角色,便说:“那也是让你不要冲动。”
也许这句还是无形教训到了他,周寓骑好一阵没有回复。
谈迎:「我看书去了,拜。」
∵:「刚刚洗澡去了,能给我开视频吗,我不吵你,就看看。」
谈迎脑袋塞满单词,转速慢了一瞬,理解岔了,以为他说洗澡开视频。
刚想骂他变态,然后才反应过来。
大概一个人寂寞久了,家里缺乏生机,谈迎便架好手机,充上电,像别人直播自习一样给他开视频。
这下,周寓骑真的成了带巨量内存的高清摄像头。
谈迎瞅了一眼,没眼再瞅。
她唬道:“你能不能穿件衣服啊!”
周寓骑出镜部分虽然有限,但肩膀和锁骨都毫无遮掩,明摆着光膀子。
周寓骑笑着挠了挠肩膀,脑袋罩着毛巾胡乱搓揉,跟洗没水的澡一样。
“你看书就看书,理我干什么。快去看书。”
谈迎:“……”
周寓骑又笑,“谁准备上床睡觉还穿衣服啊,再说你又不是没看过……”
他似乎总能想到办法冲淡她的疑惑与忧心,只要站在她眼前,笑着叫声姐姐,就能达到神奇的疗愈效果。
谈迎莫名学他扶了一下刘海,轻叹一声,低头忙自己的。
脸颊和耳廓仿佛被台灯晒暖了,总有些不自在。
谈迎白天上班,晚上看书,周末去上课。
周寓骑隔三差五来陪她,以用脑过度需要补一补为由,换他做地头蛇带她见缝插针吃遍苍城名店。
若说是恋爱,他们还少了一点亲昵;若说不是约会,恐怕两人都难以否认。
谈迎就在劳逸不均的高压下,赶上了年末的流感大潮,偏偏有人给她“火上浇油”。
谈政玫难得联系她,确实扔下一枚重磅“炸.弹”。
“猴妹跟方sir是不是在一起了?”
谈迎打字回复,免得给她听见的鼻音。
「我比你还想。」
谈政玫说:“他们没跟你说啊?我路上看到他俩骑着小电车,猴妹都搂着方sir的腰。”
谈迎:「……」
相隔两城,工作忙碌,这些年他们的确隔十天半月才联系一次,但感情基础厚实,亲密感不减反增。
如果谈政玫所言属实,谈迎第一次生出疏离之感。
要知道当初分手她还拉了一个三人小群宣布,免得踩线尴尬。
谈迎只能回复:「我有空问问。」
谈迎往床单上扣了手机,昏睡半天,挑阮茜霖可能空闲的时间发信息。
「变身警嫂了?」
阮茜霖果然响应很快:「哈哈哈刚想跟你说,还没组织好语言。」
谈迎:「哼!」
屏幕上方的“对方正在讲话”闪现许久,阮茜霖接连发来好几段语音。
原来上次联系完不久,阮茜霖任职高中——也是她们母校——发生了学生跳楼事件。有一个高三男生被老师叱骂后从六楼走廊翻身跳下去,当场走了。
家长来校门口拉横幅,堵老师,有天还带着几个男亲戚冲进来,差点捅了当事老师,恰好方树宇下班来找阮茜霖,阻拦了一起伤人事件。
那段时间全校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阮茜霖也有了阴影,实在没勇气跟谈迎复述一遍,自然转向职业最可靠的方树宇寻求依靠,而方树宇也确实给了她安全感。
“反正认识这么多年,”阮茜霖说,“人品信得过,就差不多了。”
而离他们确认关系过去一个月,谈迎收到这则“旧闻”。
谈迎还是骂了他们好一会不够义气。
阮茜霖立刻宣布:“因为刚确定,怕不稳定,万一过几天就分了,岂不是丢大脸。”
谈迎吸着堵塞的鼻子,长吁一声,打字:「谁还会笑话你们。」
她闭眼歇了片刻,又补充:「决定领证第一个告诉我行不?」
阮茜霖:“知道了,我还想要你当我伴娘。”
谈迎又想起阮母的唠叨,一直嫌她太高不适合做伴娘,压新娘一头不吉利,只好道尽恭喜和祝福,离开这场恋爱发布会。
手机贴在胸口,像探测仪器检查心跳。
谈迎忽然感觉到了方树宇多年的心情:好朋友们谈恋爱了,就剩自己孤家寡人一个。
以后阮茜霖有新闻第一个想要分享的对象不再是她,而是自己的男朋友甚至丈夫,哪怕只是出门踩到狗屎这种微不足道的屎尿屁。
好友恋情无形竖起一道围篱,以后方树宇和她也不能再交流感情困惑。
胸口忽然一震,手机搅乱了她的昏昏沉沉。
一看id是∵,谈迎霎时跟这个表情一般郁闷。
“嗯?”
“姐姐,我在你公司附近,出来吃饭吗?”
谈迎一开口便泄露鼻音,“我要睡觉,别吵我。”
周寓骑似乎敛了笑:“你怎么了,声音怪怪的。”
谈迎浑身发烫,眼皮灌铅般睁不开,懒得握手机,便由着它自然搭在耳朵边。
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只是想睡觉,动也不想动,并不是昏迷休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