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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哇!”
幼童的哭声充斥着整个病房。
早已哭哑了的嗓子此时只能干巴的哽咽,一张小脸因为慌忙而涨得通红,甚至因为哭得呼吸不过来而青紫。
黑暗中隆起的物体动了动,被窝里的人眉毛轻蹙。
“你是哥哥,他是弟弟,弟弟都哭成这样了,你还要那么不依不饶吗?”
幼童已经哭了许久,最后只剩下了干嚎。
半开半闭的门扉下,瘦小的身影隐藏在黑暗之下,身子半依靠在墙壁,抬手打了个哈欠,半睁半闭的琥珀在黑暗中莹莹闪烁,恍若旁观。
事实上他也的确是旁观者。
吵死了。
孩童嘟囔了一句,小嘴撇了撇。
早已看腻了这一幕剧码的人在身上掏了掏,无端摸出几把小刀,朝着房间里就抛过去。
扔的每一把都是对准太阳穴,也都成功扔对了位置。
但接触到小刀后的人没有流血,也没有尖叫。
闪着锋芒的刀光直直穿过半虚幻的身影,就如同它莫名其妙的出现一般,在穿过三人的身形后又再度消散于虚弥。
……
最终,睡梦中的人是被饿醒的。
床上的鼓包动了动,冬日后的早晨本就冷得恨不得一觉睡到晚上,但某人终于还是没抵住生理规律,对着墙上的钟表眼帘勉强一掀。
但睁眼跟起床是两回事。
昨晚忘记开暖气,除了被窝以外哪里都是冷的,黎谨翻了个身将头埋进被里,隔绝最后的触寒之处。
但还没等他装作不知道肚中的饥饿想再度闭眼,特有的响铃就在耳边不断响起。
装死。
一声,两声,三声……断了之后再度被打响……
十分钟后,铃声停下。
黎谨翻了个身,铃声再度响起。
“……”
“嗯……”被窝里的人语气含糊,“这一年怎么过这么快……”又到冬天了。
知道接听这个电话意味着什么,所以黎谨还要垂死挣扎一下。
等待着电话铃声停息后伸出被窝的手摸索着打出了另一通电话,随着电话通响,开通免提键的人两眼始终是闭着的。
“醒了?”电话那头的人瞥了眼手表,一刻不少,一刻不多,十二点。
那双眼终于微微拉开一丝缝隙,半梦半醒之间呆呆地听了会,终于有所回应。
“嗯……”声调被无限拉长。
冬天里的人毫无斗志,全身懒骨,本就睡不醒昨晚还被梦境占了睡眠时间,此刻可以说是整个人都是困乏的状态,直接说话都带着一股软绵。
床上的人又没了动静。
“没事我就挂了。”
“唔,”虽然离睡死过去也不远了,但细不可闻的声音还是从被棉被深深掩盖下的头颅下挤出,“陈秦。”
“bug……”
“bug已经修好了。”
“嗯?”
本来还迷糊糊的人因为这话睁了睁眼。
黎谨一直知道陈秦有朵烂桃花,也就是发布任务的前台小妹,不然对方也不会把发布任务用的电脑借给陈秦。
本来不同等级的影子会被配置相应的任务,上一年其实是陈秦钻了系统的漏洞,虚报了人数,
因为任务勉强也算是圆满完成,上头那边便也没说什么,但却是加紧修复了漏洞。
……
“明年,就没那么容易了。”
……
原来这句话是真的?
听陈秦这么一解释,黎谨当即垮下脸。
“修什么修,还不如把制度修了算了。”
躺在床上的人几乎两眼望穿。
“……大冬天的有什么好上班的。”
“我才16,还没到法定年龄呢,这是压榨童工。”
“人家996,007的都有年假……”
碎嘴了半天,表达的依旧是今年的冬天某人也依旧不想动。
“……”
但说是这么说,黎谨却知道自己应该赖不了多久了,既然没了漏洞,显然工作拖不了多久了。
理智归理智,两眼放空的人看着黑黝黝的天花板依旧还有些迷茫。
现在辞职还来得及吗。
“你不是申请请假了吗。”对面并没有因为黎谨的念叨而起什么波澜。
“我不是每年都申请吗?”哪回成功过。”翻了个身,再度埋在枕头里的人说话声音含糊不清。他什么理由都几乎用过了,但除非冬日业绩达标,他真是做鬼都得打工。
“你家里不是有个现成的理由吗。”
“别说笑了……”他哪来的理由。
“你不是捡了个,儿子,。”
“别说笑了……”他哪来的儿子。
深深埋在枕头里的人纹丝不动。
我儿子……
', ' ')('儿子……
子……
本来还闭着的眼帘猛地拉开。
他哪来的儿子?
床上的“球体”奋力一跃,跳下床,随着180度一转,身上裹着的棉被也随之一转,随即露出空荡荡的床铺。
没人。
他眨眨眼。
“啪!”
房屋内由漆黑变得明亮。
没人?
但是。
黎谨低下头。黑色的手脚掌印赫然印在雪白的床垫。
客厅。
不大的空间却依旧显得空荡,沙发、餐桌、搬进来就没开过的电视……除了基本的生活家具,便再无其他。
黎谨垂下眼,看着蜷缩在他家沙发旁边的地毯上的一团。
幼崽?哪来的?
“看到了吗。”
“嗯。”
“哪来的?”他补充了一句。
“你捡的。”电话那头的声线平淡。
“不可能。”
面对黎谨脱口而出的话语,他终于还是补充了一句,“昨天,你在垃圾桶捡的。”
时间倒回到十二个小时前的夜晚。
“你该找个人照顾你。”
今年的会依旧在c城,今年的人也依旧喝了个烂醉,但这回后头的人显然没想惯着他,看着人醉的”烂泥扶不上墙”,直接越过前人跨步离去。
“照顾?”少年终于成功双手撑在墙面,迷迷糊糊抬起头,“做什么?”
“免得你哪天酒醉被人砍了都不知道。”
这不是没可能的事,虽然同事直接被规定不可自相残杀,但要是看对方不顺眼,擦肩而过时捅一刀,或者悄无声息给对方下个药,也没有证据可以指向任何人。
黎谨虽然敏锐,但人都会有大意的时候,更何况他们这两年业绩一直节节攀升,看不顺眼他们的人,多的是。
“死了就死了,”轻描淡写一句话的事,他又随即懒洋洋咧开嘴,“哦,我忘了,你不希望我死,因为你怕麻烦,换同伴还有磨合的事对你来说都是大麻烦。”
被人说中了真相的人面色淡淡。毕竟比起接酒醉的人,换同伴的确会容易导致麻烦长时间接踵而至。
嗯,他果然不该问,八年来的相处陈秦已经不指望对方自己谨慎起来,还是他自己找个放哨的来的靠谱。
这样接酒醉的人这件麻烦事,也可以从日程里划掉了。
“我给你找个放哨的。”不再说是委婉的照顾,而是简单直白的话语。
“你今天怎么啰嗦这么多,”少年嘟囔着,“是不是我还得找着个收尸的,在替我收尸这件事上也不麻烦你,你才能不啰嗦。”
他没有直接反驳,反而是垂下眼来思考了会,“可以考虑。”
听到对方的话黎谨精神一振,“说好了。”
“嗯。”他不跟酒醉的人计较。
但这显然不是计较的问题,而是醉了的人根本不知道这是应付,而是真的开始“认真”挑起巷子里的乞丐来,“这个太丑,这个太臭,这个瘸了条腿……”
狭窄的巷道,藏身其中苟延残喘地人并不少,这也才给了黎谨挑选的余地。
无事发生般跨过皮包骨似地一条手臂,再越过呢喃自语失去所有而匍匐在地的赌徒,身后的声音还在执着不懈。
以这么挑的速度,陈秦并不觉得黎谨能成功。
眼看着即将再次步入繁华的借到,“诶,陈秦,我找着收尸的了。”
走在前面的人头也不回。
“儿子给老爸送葬,应该算天经地义吧。”
因着这奇怪的话语,他终于回过头来,看着对方拖出个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不知名的人,抱在怀里嘴角咧开,脸上酒醉的红晕即使在月光微弱下都能可见。
“……”
听着陈秦叙述的人陷入沉默。
“……”他现在都有酒醉后在垃圾桶里捡东西的习惯了吗?
黎谨走上前掀开对方脸前的发丝想看看自己捡了哪家的孩子,“我哪来的崽……”子。
熟悉的面孔直接从一年前的记忆中猛地拉扯出来。
“儿子?”
“记起来了吗。”
“不是,那是因为我只知道他叫儿子,”刚睡醒的人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立马把自己刚刚语无伦次的话反驳,“不对,他当初的确是我儿子,诶不对,那是因为……”
“你不是特意为了请假所以捡了个孩子回来吗。”
“什么?”
顶着一头睡后呆毛的alpha迷茫了。
黎谨突然发现自己刚睡醒的脑子应该说不清那复杂的中间过程,但是他觉得有一个点自己必须得先搞清。
“什么叫特意?”他特意捡个崽子回来做什么?疑惑的挠头只让那纠缠的发丝更加的鸡窝。
当宠物养?他没这精力。
黎谨觉得自
', ' ')('己可能还在梦里,揉揉眼,脚步一转,决定再回去睡一觉。
“组织人员拥有家属后可以申请年假,但年后工作量加倍。”
原本还惺忪的眼瞬间睁开。
“这种能通过?”
“我之前怎么不知道还有这假期。”
“你有仔细看过组织条例吗?”
回应陈秦的话语还是一如既往的诚实。
“没有。”
请假理由他都是想到什么说什么,黎谨这么一想,自己当初还真没哭诉过自己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幼童要照顾。
黎谨当初觉得这理由太扯了,虽然他自信选择的理由最后也无一例外都被吼回去了……
因着这句话,黎谨转身就回了房间东翻西翻,终于在垫桌角的地方找到了那本组织条例。
黎谨缓缓翻开那本泛灰了的册子。
“……”
“阿嚏!”这灰太大了。
捏着鼻子顺着目录翻到请假事宜那里。
还真有?
原来还有这么简单的请假理由?黎谨恍然大悟,“早知道上一年就不用那么大费周章了。”
“所以你真的想好了?”
“当然。”话语一转,黎谨信誓旦旦,虽然不知道昨晚自己为什么捡了对方,但要是捡个孩子回来就能有现成的理由,那他上一年在碰到他时就该问能不能让他拐走了。
“听说爸爸不好当。”
听了这话,黎谨指尖在屏幕上划拉片刻,“这还不简单。”
“叮!”
“这就是我的决心!”
他将刚刚某宝下单的年销量百万的《好爸爸秘诀》截图发过去。足够应付那边了吧。
至于看不看,那就以后再说吧。
……
深夜
沉重的眼皮抬了又抬,最终还是在一片温暖中掀开。
床上的人睁眼,面对现在的情形还有些迷茫。
记忆与触感仿佛还停留在巷道冰冷的墙面,他的鼻尖动了动,像是闻到了熟悉的气味,但黑暗中却看不清搂着自己的身影。
过于依靠的动作没有令他沦陷,反而是带着不真实感的不安,在感受到那沉沉的呼吸热气后更是绷紧了后背。
唯一还露出被窝的双眼望向外界,床帘被拉得紧实,所以依旧是漆黑无限,但却能从中感受到丝丝寒凉。
这个怀抱并不紧锢,他尽力缩小身体,一点一点从那怀抱中钻出,不顾外界的寒冷,直到赤着脚踏上地面,才终于感受到踏实。
黑暗中的小手一手在空中胡乱摸索着,另一只手摸着床沿。
“啪。”碰动杯子的声音响动的那刻连同身子也自下而上僵硬,甚至带着瑟缩。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随后便没了动静。
屏着呼吸的人不再敢伸出手在空中摸索,只能摸着床沿探索。
房间外的光没关全,所以出了房门后的道路还是容易了许多。穿过走廊一路到了客厅,简单的布置使得宽阔的空间看着一目了然。
“咔。”
再一次尝试小心掰动着门栓。
“咔。”
打不开。
男孩没再敢对着门栓摆弄,生怕再发出一点声响,张望了一下鞋柜的四周,也没看到钥匙的踪迹。
手尝试着摸索着阳台处的门窗,也被锁的死死地,从缝隙中漏出的寒气冻的孩童的脚通红,他却丝毫不在乎,只是扫视着封闭的一切,目光散乱无神。
意识到自己出不去后,他也没敢再度回到房间,蜷缩起来的身影最终只露出一双眼睛直直注视着地面。
从被窝里出来残留的热气早已散尽,冬日的寒意一点点从裸露的肌肤处渗透,但他知道现在比起以往已经温暖了许多。
……
夜晚的校园依旧保持着明灯盏盏,无数扇被照如白昼的教室窗面垒成了灯火通明的教学楼。
除了校内的光亮,校外的光亮今夜也变得夺目,除了一部分是学校附近的路灯,但更少不了的是大大小小车辆的停驻。放眼望去的道路,车前灯的白昼与车尾的红光相互交织
三条路宽的车行道仍旧被围挤的水泄不通,一时间,鸣笛、刹车、开关车门的声音不断。
校门口早已有学生按耐不住偷跑下来等待许久未见的双亲。
站在人气的最前方,瘦杆似的少年老神在在,甚至还有心情从其中里掏出不知何时买的薯片,“咔嚓咔嚓”吃得自在。
吸取上次看成绩的教训,陆犹这回早早的就在校门口蹲着。为了罚不责众,更是拽了班里一群人下来。
高高壮壮的少年没有陆犹那么不紧不慢,而是东张西望,“等了好久了。”
陆犹给人塞了一把薯片,“着什么急。”
“黎庭,林余,你们要不要来这边。”陆犹朝远处远远站立的两人挥手。
“不用,我在这就行。”同样是被拽
', ' ')('下来的黎庭轩垂手靠在校门口警卫室的窗户边,本身高挺的身材让他不用乌嚷嚷挤在伸缩门前张望,视线扫过那看不见尽头的车尾,其实他知道以他爸拖沓的性子其实不会那么早到,所以他也不占其他人的视野了。
“林余去吗?”他侧身朝着旁边的人问道。这边的视野的确不算宽敞,陆犹那边应该能更早看到家长。
少年摇摇头。
陆犹听到回应后“哦”了声,转回头来,突然一个激灵,悠闲的状态不再,将薯片塞到程轩怀里,“帮我藏着,我看见我爸妈车了。”
车轮与地面的摩擦在刹车的那一刻戛然而止,锃亮的黑色车辆熄了熄灯,车门响动,夫妇俩一胖一瘦的身影先后从车上下来。
陆家夫妇有先见之明,早早的就将车停了个好位置,俩人探头一望,陆母眼尖,校门口第一眼就瞅见了自家那瘦猴似的儿子。
“怎么又瘦了这是。”
猝不及防下被自家母亲捧起脸,脸颊两边的肉齐齐往鼻尖挤,一时面部看不出人样来,陆犹说话含糊,“妈你别揉那么用力。”
“瞧你这话说得,欣欣呢。”
“她说她作业还没做完,等会再下来。”
听到这话陆母理解的同时也欣慰,自家女儿还是那么爱学习。
“瘦的跟什么似的,是不是零食又吃多了。”将人仔细又仔细摸了个遍。
“没有,妈。”
陆母边观察边叹气,“不过也是,高三一个月才回来一次,营养也跟不上。”
背在后面的手暗暗朝着程轩挥挥。
“伯父伯母好。”
听到别人的声音,陆母这才将全身心的注意力从子女身上转移。终于从虎爪里逃脱了的人揉着脸疼得一时呲牙咧嘴。
“妈,这是我好哥们程轩,其他同学回头到了会议厅再给你介绍。”
“行,你带路吧。”
堵在校门口的人群随着一位又一位家长被引导走而终于有所分散。
本来还眼花缭乱的的车前灯光一盏盏熄灭,道路边的车辆逐渐稀疏。
警卫室的门栓被慢腾腾旋转,老人抬眼一瞧,窗边这俩小子还没走呢,又放眼一望,本来还乌泱泱的人群已经变得零丁不剩。
他返回室内,下一刻,两个板凳放到两人面前,“俩孩子光站着不累吗,也不知道找人借个板凳。”
黎庭轩接过板凳,话语诚恳礼貌,“谢谢警卫爷爷。”
“等这么久了,要不给姨父打个电话?”黎庭轩也是前不久才知道对方父母还远在外地,现在是借住在姨父姨母家。
他轻轻摇头,有些嚅嗫,“姨父比较忙……”
“班长打吗。”
听了林余的话,黎庭轩面上没有半分着急,“不用……可能又在捣鼓什么东西迟来了吧。”
俩人就这么闲聊着,黎庭轩冷不丁看着林余突然抬头,转头一望,眉角微微上扬,心中的怪异感不可避免的升起。
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从车上下来的动作踉跄,崭新的褐色西装穿在他身上显得紧绷。
“小余啊。”
听到呼喊,林余匆匆向前。
男人被少年扶着身子歪斜着,不大的眼眯成一条缝,“姨父我可是大老远从a市赶过来给你开会,对你好吧。”
下意识抿紧下唇,“谢谢姨父……”
走近就是酒精的刺鼻味萦绕,黎庭轩面上不动声色。“叔叔好,您舟车劳顿,我和林余要不先带您去休息室休息会。”
“你是……”
“我是林余的同学。”
林政宇“哦”了声,笑呵呵着摆摆手,“这哪好意思,小余带我去就行了。”
“小余,你带路吧,你姨父是有些累了。”
听了这话,黎庭轩也没有再坚持,顺着人的话语微笑点头。
林余自从林政宇来了后便没有再过多说话,好似又回到了当初沉默寡言的状态。
低头与人擦肩而过,少年听到熟悉的话语在耳边轻声响起。
“休息室那边有醒酒药。
直到两人的身影走远到只剩一个黑点,他的面上又恢复了平静的神色,只是眉头不由得蹙起。
正当黎庭轩还在思索朱妈给他说起的林余的过往,眼前的视野刹那间黑暗,思绪停滞,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犹豫,胳膊肘抬起就想往后撞击。
正当黎庭轩没想到这一击扑了个空,腰间传来异样,猝不及防下被人往怀里一带,微尖的下颌抵在颈间,熟悉的欢快声色在耳边响起。
“儿子!”
刚刚紧绷的情绪在这一刻烟消云散,黎庭轩叹了口气,抬手想要拿走遮住他视野的手。
“做什么。”
“等等儿子,等我问完你一个严肃的问题我再放开。”
“……你问。”
“你有没有发现,”黎谨斟酌着字句开口,“爸爸以前每次来参加家长会,不管是
', ' ')('衣服还是行为都跟一般的家长有些不太一样。”
停顿了一会才回应,“嗯。”
“看着像正常人吗。”
“不像。”有所准备后,这一次的回答可以说是相当从容。
“啪嗒。”听听,这是心碎的声音。
“砰!”同一时刻,装了窃听器在窃听的人忍不住锤着方向盘毫不客气的大笑起来。
“这就是你要问的问题吗。”
身后的人这回久久没有作声。黎庭轩这次抬手揭下的动作没被阻碍,视野明亮后随即转过身来。
一向跳脱的人此时蔫蔫地,但依旧不情不愿地按着赌约说出最后几个字,“这身呢,好看吗,看着正常吗。”
“好看。”
蔫的更厉害了。
“那你喜欢吗。”
“不喜欢。”
远处的笑声戛然而止。
脸色顿时由阴转晴,但又不好表现的太明显,咳嗽两声,黎谨按耐着情绪继续询问,“为什么?”
黎庭轩不答反问,“这衣服不是你自己配的吧。”
黎谨老实点头。
“你是不是穿着不舒服。”
开始还是茫然,但下一刻明白了对方意思的人一把滚进对方怀里,“还是儿子心疼我!”
喜滋滋下的人终于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真话,“儿子,其实我真的觉得这身很丑还不舒服。”至于远处银牙咬碎的声音,黎谨显而易见选择了无视。
“不是丑的问题,”他低着头,额间的碎发自然垂落,熟练地将对方颈间的扣子松开几颗,“是你不喜欢的问题。”
远处的人放下望远镜,抚了抚被气得起伏的胸膛,直到心平气和,好吧,至少他儿子还算是个明白人,不是她的问题,而是黎谨的审美的确无可救药。
当事人则没管那么多,嘿嘿一笑,狭长的眼角像钩子般弯起,眼底光彩连连,“反正儿子不喜欢就行。”
对方显然不明白自己不喜欢的是哪一点,但也显然没必要点明。黎庭轩抬手,将对方本来高高束起的马尾解下,端详着黎谨肉眼可见的舒服的眯起眼,感受着细滑的发丝从指间划过,随即松散着垂落,随口一问。
“要是我喜欢怎么办。”
嘴边绽开的弧度就没消失过,黎谨眯着眼享受着对方的梳理,“当然是一直穿给儿子看。”难得儿子表现出喜欢一个东西。
“……”
头上的动作有所停顿,黎谨不由得睁开眼,像是看到了什么不由得抬手,“儿子,你耳朵……”
指尖微点下,那温凉的触感碰触到炙热,更是能清晰感受到那温度的上升,疑惑的目光微闪,但心中的那一丝怪异还没升起就被打断,手被抓住,放下。
黎庭轩错开与黎谨的对视,呼吸有些不稳。
“我先带你去会议厅,宿舍还有几件t恤,等会去拿给你。”
“好!”这边黎谨注意力一如既往被迅速转移,说起来家长会是快要开始了。
刚好借着被儿子抓住手改抓为牵,黎谨嘴角笑意噙起。刚刚那一丝感觉直接被抛弃到九霄云外。
另一边,坐落于临水教学楼西边的休息室处。
“咔。”
随着房门的打开,一胖一瘦的身影相扶着进入。
“怎么这么远,”男人喃喃着抱怨起刚刚的路程,“孩子上学的地方而已,建那么大有什么用。”
入室了的人即使醉的不清,也不忘打量一下室内,扑面而来的空调凉意让本来就燥热的男人将本来系紧的领带扯开,目之所及的设施都是全新且运作良好。男人满意的点点头。
“小余,去切点水果。”
没有说话,待将人安置到沙发上,少年起身走去隔壁,打开沙发旁边的柜门。
男人酒醉微醺,打量着身边的一切。模糊的视野里出现对方逐渐靠近的身影,眯眼一瞧,望着对方手上的药片和水杯。
“这是什么?”
少年低声说着,“您醉得厉害,要不先吃些醒酒药。”
“啪!”
玻璃杯被打落,破碎在地的声音刺耳。
他因为这声身子绷紧,但依旧站立着不动,任由开水飞溅的那一刻刺痛穿过指间的皮肤。
男人的眼帘慢腾腾抬起,有酒醉的昏沉,也有光线未折射进眼中的晦暗。
不是怒气冲冲的语气,而是缓慢的陈述,好似是习以为常的行为。
“我让你切水果来。”
“……”最后一丝说话的欲望消失,不顾手上被烫伤地红痕,冰箱的把手被拉动着打开柜门,少年将柜中的水果一一取出。
眼看着切好的水果被一一摆放整齐在桌面,男人再度认可般的点头。
“你说惹姨父生气做什么,我有什么好醉的,”他呵呵一笑,“坐下,这环境也还成,陪姨父聊聊天。“男人丝毫忘了来这的目的是帮对方开家长会。
踌躇片刻,
', ' ')('林余选择将手中的东西先放下。
对方顺从的行为让他满意,“你可不知道,我为了你推了多少酒会。”
“……”
没顾着人回答,酒醉的人继续自言自语。
“我也不辛苦,毕竟你可是我亲侄子。”
“我感觉你这学校不错,似乎是塞了不少钱建的,阿妹既然有门路那可是好事,你弟弟也快中考了,到时候来这上学也好。”
少年没有吭声。
“但我也知道光给他找关系没用,人呐,还是要自己优秀才行。”他感叹一声。
“他学习成绩不容易,你多帮衬帮衬,毕竟都是家里兄弟。”
“我可听说小余你成绩不错,有空帮弟弟妹妹们补补习也好。”
“……”
林余这副不言不语的样子还是被林政宇注意到了。
“倒是说话呀,别跟个闷葫芦似的,姨父告诉你,这样出了社会迟早会吃亏的。”
“是……”
“姨父这都是为了你好。”
“谢谢姨父……”
眼看着三棒子只打出对方几声闷声闷语男人嫌烦了,挥挥手想让人出去,“行了,别打扰你姨父休息了。家长会快开了的时候叫我。”
“咔嗒。”
房门轻阖,那紧绷的神经也在这一刻微微松弛。
靠在门扉的边缘,他微微低头,指尖处的鲜血扩散,覆满指腹,猩红的颜色沿着指节滑落指缝。
得找绷带止血。
刚刚的醒酒药也被打翻,房间里已经没有余量,休息室旁边就是医务室,这两件东西应该都有,他手握上旁边的把手,不假思索地打开。
……
不用像上次的那样横冲直撞地瞎逛,黎谨这回兴致勃勃,牵着人的手一摇一摆,顺便对着四周东张西望。上一回着急去篮球场都没来得及仔细瞧瞧。
“儿子,咱们这是去哪。”
“休息室,离大礼堂演讲还有一段时间,不用着急在那干等。”顺便他也去宿舍拿衣服给他爸。
“好。”走道两旁的葱郁景色尽收眼底,翘起的嘴角彰显了满意,好环境,好师资,听儿子说似乎还有一群好同学,真好。
“想到什么这么高兴。”
“没,只是觉得这学校不错,换对了。”
“是不错,就是可惜没有奖学金。”上一所学校因为是私立的关系,每年对公办班的学生奖学金都很丰厚,倒是能补贴不少家用。
黎谨可一点都没念想过原来那个只会用钱砸人的学校,也不知道儿子当初为什么选那所,虽然最后被他软磨硬泡成功换了家,奖学金哪有儿子的前程重要,alpha拍拍胸膛,信心满满,“爸爸给你发奖学金不就好了。”
“这哪能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黎谨刚想开口,眼帘却突然快速一眨,吸了吸鼻子,目光远远望向不远处的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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