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开诗会用具自是最好的,剧组也舍得下血本,蜡烛油都选用雕花的艺术蜡烛,纸莲花也和一般的廉价货不同,不仅漂浮妥妥当当,更显得轻盈。
温纹看她伸出手,去够池中灯,自己也起了兴致,剧中的高贵妃自然是不会做这种事的,温纹支着手肘,半阖眼,假意疲惫,确实心里想着,晚上留一下,拍几张照,要个游灯再回酒店。
导演正盯着温纹呢,看到她眼中的神采和渴望,顿时皱紧眉,他想喊卡,路余却制止了他,“高贵妃人设我清楚,温纹表演很好,我设定这一幕中的高贵妃本该是寂寞的,看到热闹的东西喜欢也正常,看来今天下午我和她讲得很通透,她这段理解很好。”
听到编剧这么说,导演也不纠结,继续拍摄。
温纹当然不知道,她歪打正着又刷了一波编剧导演的好感度。
第29章变故
“此话怎讲?”
挑剔指甲的温纹懒洋洋卧倒在软塌上,青丝遮饶挡住一半的脸颊,她的睫毛很长,刚好映衬眼珠墨色深沉,她的嘴唇是冷的,张合都是冷酷的弧度。
“娘娘可知,飞雪似柳絮来处?”
“自是知道,东晋谢令姜。”
听到温纹不经意回答,江思忆含笑上前一步,向温纹行了一个屈膝礼,模样尊敬,“娘娘好学识。”
“莫要耽误时间,你今日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本宫可不轻易饶你。”
温纹感觉到打光更加强烈了,她回味一下高贵妃的感情,总觉得这里缺了些什么,似乎该是愤怒,或者被冒犯的不屑,想着,她猛地睁开眼睛,漆黑如渊的眼珠里全是肃杀,亦如虎跃平溪,灼灼耀目。
灯光明亮,温纹的表情很强硬,嘴角的笑意也莫名其妙起来。
江思忆看到温纹气场的变化,低垂着脑袋,嘴角一点恶意被很好掩饰。确实,温纹这次发挥挺好的,作为一个新人能主动调节情绪是挺优秀的,可,作为她的对手还远远不够格。
让我帮你再努力一点吧,呵呵......
江思忆收回嘴角恶意的笑容,抬起头缓缓道,“娘娘这首诗,‘缘’一字写得妙,把风雪轻盈易碎写了出来,可谓灵气十足。可‘柳絮’二字稍有匠意,万千人用过的典故,娘娘又何必再用,用典,在于新意,而非刻意。”
江思忆说话语气不快不慢,每一个字都有一个小小的停顿,似乎是迎合呼吸频率,其实是她在表演紧张,不,准确说,是林淑对待高贵妃的紧张,剧中的林淑害怕yin晴不定的高贵妃,这是必然的,江思忆演出了那种小心翼翼的感觉。
“哦?这个道理,你再说说,刻意在何处?”
温纹回答淡淡的,半抬眼皮,轻飘飘瞥了江思忆一眼,表象工作做得很好,看上去云淡风轻,其实内里不然。
江思忆在给她施压,和昨日对戏时的不同,这次的江思忆格外的嚣张,完全克制住了温纹的状态,她也没有多余的台词,还是一样的眼神,却通过细小的动作干扰着温纹的心情,温纹是一个感xing的人,很喜欢察言观色,这种谨小慎微的态度平日生活给她增色不少,拍戏却快要了她的命,演员最重要的就是自己入戏,而不是被人牵着走。
温纹扮演的角色是高贵妃,人设就是嚣张跋扈的娘娘,她绝不会是心思细腻软弱的人,温纹之前经过排练,记忆有了一定的模板,正式拍摄时,就可以对照模板调整状态,昨天晚上和江思忆排练的模板现在肯定是不能用了,昨天的江思忆根本没有这样的气势。
温纹现在完全被压住了。
很糟糕,必须快点调整。
温纹手心压住一点发丝,现在已经微微出汗,导演那里看不出问题,拍摄还在继续,温纹想找机会让自己放松,江思忆当然不会给她这个调整的机会,微微挪了两步,就抬起下巴,目光与温纹对视,嘴里话音又快又脆,“柳絮本是漂泊之物,娘娘万福金安,寿与天齐,怎可用这个不祥之物来喻比,飞雪自是轻盈,妾觉得一个字‘碎’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