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怒难犯(1 / 2)

<h1>众怒难犯</h1>

但是, 锦棠并没有恼怒, 或者生气, 相反, 她是在笑。

“黄姑娘与我当然不同。”锦棠高声道:“我听说, 前任顺天府尹家的女儿生的娇媚, 她想拘为已有, 带到天香楼去做暗娼,于是就设计让府尹大人获罪,接着, 以罪女之身,就把府尹家的女儿买走,放在天香楼里卖/淫。

我还听说, 她瞧着吏部一个主事家的儿子生的俊美, 很适合给男人们做个小奴子,于是, 就设计让这主事获罪, 把人家的儿子, 生生买进天香楼为奴, 这样的人, 试问,何愁赚不出个金山来?”

黄爱莲叫锦棠戳穿的这些, 有的干了,有的还没干过了, 是上辈子她作过的孽事儿。

不过泼妇吵架, 比的是谁的嗓门更大,谁的气势更凶。

黄爱莲指着锦棠的鼻子道:“你这是污蔑,纯属污蔑。就凭你污蔑我,污蔑太后娘娘,本姑娘此刻就叫人把你抓到官府去,连你这锦堂香一起抄没,入官。”

锦棠此时也不跟她说了,转过身来,望着画舫,她盯着方才持灵魂与皮囊论的那个,声音越来越高昂:“诸位到此刻,都还以为黄姑娘只是为了一盏酒?

她看上你家的财富,宝贝,或者孩子,于是指使人给你们指赃,再接着,让官府治你们的罪,夺去你们身边最重要的财富,宝贝和孩子,然后拘为已有,洋洋自得,而你们,失去了一切还要为她叫好,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有趣的灵魂!”

说到最后,锦棠几乎是在声嘶力竭的喊:“而我,每卖一坛酒,刨去糯米、人工、几年精心沉酿的时间,各项杂税,真正赚到手的只有区区五个铜板。

所以我没有见过一千两的黄金,也许这辈子都赚不到一千两的黄金。但是,我有三家大酒坊,总共加起来几百人工,这些人工,拿锦堂香赚的银子来养家糊口,一人一家,算下来将近千人,他们都靠锦堂香而活着。我与诸位一样,赚钱养家养自己,走的是正正当当的路,用的是干干净净的钱,试问,又如何能像黄姑娘一样财大气粗?”

须知,真正的围人们都在水榭之上,而在舞台下面围观的,都是平民百姓。

这京城里的百姓,谁人不知天香楼,又谁人不知宰相之女黄爱莲?

皇帝不肯处理她,是因为忌惮于太后娘娘,况且,因为她父亲黄启良的死,也抓不到她真正犯罪的证据。

但是百姓们真正愤怒起来,众犯难惩,这时候就不是几个侍卫或者是一个空有嗓门的大和尚能够惩治的了。

锦棠适时的从船上退了下来,便听有人喊道:“好一个朱门酒内臭,路有冻死狗。像黄爱莲这样的女子,还能叫女人吗?将她抓起来,送到顺天府去见官。”

另又有人喝道:“她的姑母还是太后娘娘了,太后娘娘就是这样纵容自己的侄女,让她干出这等不要脸的事情来?”

“撕了她!”

“打死她!”

说着,人们像疯了一样的,就往船上涌去。

黄爱莲显然还想要逃来着,转身往船舱奔去,但随即就有一个愤怒中的妇人冲了上去,一把扯上她的头发,把她往船舷上撞了过去。

首辅家最尊贵的女儿,曾经在这京城里洋洋得意,不可一世的黄爱莲,居然叫几个泼妇拿鞋底子搧着,偏偏她此时犯了那阿芙蓉膏癖,也在不停的,拿手抓着,撕扯着自己的脸,尖叫着:“快,快拿我的阿芙蓉膏来叫我吃上一口。”

刘律是个纨绔,最是狗仗人势,但人要没了势,他最擅长的就是装死。

这不,眼看引起了民愤,他跟块夏日里的热猪油似的,刺溜一下就不知滑那里去了。

陈淮安站在船下,紧紧盯着锦棠的身影,她站于人群之中,船上最拥挤的地方。

人来人往,没有一个人会推她或者搡她,无论男的女的老的幼的,所有人都自发的避开了她,朝着黄爱莲和她的侍卫们冲了过去。

民愤,民怨,她很巧妙的挑起了这两样东西,此时站于人群之中,一脸平静从容,淡漠的望着这突如其来的混乱。

看了片刻,垂眸轻轻叹了口气,她转身从船上走了下来。

这时,有一个旭亲王府的侍卫找到了陈淮安,抱拳问道:“主事大人,咱们是不是该先把黄姑娘救下来,毕竟她可是太后娘娘的侄女。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叫人欺负了,不好吧?”

陈淮安往甲板上张望了一眼,黄爱莲还叫一众妇人们围着,压在甲板上搧耳光了。

他笑了笑,拍了拍那侍卫的肩膀,道:“小子,民意是众怒,你要想犯众怒,便叫人打死本官也不敢拦着,想救你就救吧。”

既他这样说,侍卫们又焉会管黄爱莲?

大家也就任凭着黄爱莲继续被一帮泼妇们作践了。

*

一众从隆庆州来的小姑娘们全都簇拥了过来,围在锦棠身后,蹦蹦跳跳的,要看船上的热闹,锦棠唤过刘娘子来,嘱咐了几句,便让刘娘子带着这些姑娘们回去了。

至于制好的酒曲,则由齐高高和骡驹押运着,带回京城的酒坊之中,以备九月重阳,酿酒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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