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好色之徒</h1>
不比黄府接连两场大丧, 连着要办半个月的丧事, 陈府如今倒是其乐融融。
黄启良丧后, 陈澈便是首辅。
恰今儿是丧了的陈老爷子的祭辰, 年代久远, 大家也不过拈支香也就罢了。
老太太与儿媳妇坐在一处, 陈家大郎陈淮阳, 与大儿媳妇郭兰芝亦坐在一处陪着聊天儿。陈老太太的娘家侄孙子,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袁晋亦在。
无论袁家,还是陈家, 皆是淮南仕家,一代代郎才女貌浸淫出来的好相貌,袁晋与陈淮阳一般, 皆生的阴柔而又俊美。
陈淮阳年长, 一身斯文儒雅,袁晋年少, 今年不过二十六七, 因常在街道上走, 则更多几分江湖气。
他给老太太磕完了头, 笑着站了起来, 环视四周,问道:“姑太太, 咱们三郎淮安乃是二甲传胪,怎的也不见他归府?”
陈老太太颇为怨念的望了儿媳妇陆宝娟一眼, 笑道:“他在次日就着皇上亲点, 到大理寺任了差职,今儿一早也是入府来拈过香的,不过你来的晚,未见着他罢了。”
陈淮阳勾唇也笑了笑,点着头道:“那时候才不过四更,我们都还未起来了,老三好孝道。”
一身兼着两家,半夜才回家,早晨悄悄摸摸的回家敬个孝道,赶着天亮还要上衙门,陈淮安如今是恨不能一身劈作八瓣儿,陈淮阳看在眼里,唯有冷笑。
不过一个奸生子而已,这就扶摇直上,于陈府中这就占有一席之位了。
郭兰芝快人快语,立刻就插了一句:“呵,三弟妹的相貌才真叫美了,还是锦堂香酒坊的大东家,不过,她倒是没回过家,我有心要认她作个弟妹,可不好热脸贴冷屁股去呢。”
她父亲便是英国公郭崎,相门虎女,快人快语的。
陈淮阳和袁晋对视一眼,罗锦棠,虽还未入过陈家的门,但已经是陈府一家人坐在一起时,避不开的一个话题了。
儿媳妇来京城也好几个月了,酒坊经营的风生水起,却连府也未入过,老太君也未拜过,陈家一家人,把这症结全最在陆宝娟的身上。
陈老太太不常出门的,还未见过罗锦棠,总因为陈淮安考了二甲传胪,为着母凭子贵,要尊着儿媳妇,笑呵呵说道:“要说原来仨儿媳妇是为了照料淮安考试而忙,入不得府,如今也该来了吧。”
陆宝娟讪笑了笑,道:“也是呢,我估摸着锦棠这些日子也不忙了,该日叫她回来,见见老太君。”
袁晋和陈淮阳还有公务,陪着老太太吃了两盅茶,也就先走了。
走的时候,给老太太行完礼,皆郑重其事的,给陆宝娟行了一礼。
便郭兰芝,因为陈淮安的关系,如今待陆宝娟比原来尊敬了许多,那种尊重,不在于言语上,而在于,所有人周身流露出来的小心翼翼。
陆宝娟陪老太太用罢了茶,出来之后,于街头茫然的站着,也不知自己究竟该怎么办。
儿子太争气了,自打回京,才不过几个月而已,一重又一重的大事办着,轰动京城,便他父亲陈澈,这些日子偶尔早些归来,都会到陆宝娟的房中,陪她用顿饭,一起说说淮安那个儿子,而后,破天荒的,总算夜里会宿在她这儿一夜。
所有的一切都越来越好,除了罗锦棠,真要叫她入府,陆宝娟觉得,自己瞬时就得成个笑话。
*
心里麻乱乱的想着,陆宝娟提着自一盒红参,硬着头皮就进了木塔巷。
虽说外面瞧着又挤又窄,但这处巷子里却极为清静,当推开门后,陆宝娟也是吃惊不小。
她原以为,像这种又杂又乱的地方,又还是多人集居,必定是个破破烂烂的大杂院而,不呈想院子里一色的青砖铺地,虽说窄窄一点小院子,叫水冲刷的干净明亮。
而墙壁上挂满了爬山虎,间或露出两只粉红色的蔷薇来,散着淡淡的幽香。
这院子里住的人应当很多,不过出门的鞋子都整整齐齐摆在门口,应当是一进门,大家就都会换鞋子的。
鼎鼎有名的葛青章,葛大状元就坐在屋檐下,玉面微冷,锋眉略簇,两腿劈着叉,旁边是个年约十七八的少年,替他摇着扇子,俩人正在说着什么。
陆宝娟甫一进门,那少年随即站了起来,仔细看了一眼,笑道:“却原来是陆伯母,您必是来看我二哥的吧,他今儿不在,不过我嫂子在,您且等着,我去于你唤她去。”
说着,陈嘉雨蹬蹬蹬就上楼梯了。
陆宝娟仰头望着陈嘉雨蹭蹭蹭儿上了楼梯,再看一眼躺椅上的葛青章,心中对于陈淮安这个儿子说不出来的骄傲。
毕竟葛青章是金殿状元,如今已经是翰林院的学士了,御前行走的人了。至于陈嘉雨,二甲进士,也是翰林院的庶吉士,有这样两个人伴着,陈淮安甫一为传胪,就入了大理寺当差,官途她就不操心了。
至于罗锦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