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从知道,她那种眼神能随时让人跳脚。
太子唇畔含笑,眸色阴寒地与她对视一眼,随后从容笑道:“听闻江四小姐记忆绝佳,深谙赌术。无独有偶,林三公子与你是同道中人,你二人较量一番可好?”
他们强行搭了个戏台,还要叫她登台现学现卖的唱戏。炤宁轻笑出声,“听太子殿下这意思,我怎么觉着不是身在酒楼,倒像是身在一些名声不佳的所在?我与诸位公子、千金倒也罢了,只怕有损太子殿下的名誉。”
她把在场众人都拖下了水。众人闻言色变,唯周静珊神色算得从容。
“这倒是没错。”韩越霖不等谁出言辩驳,便把话接了过去,“太子殿下一向洁身自好,天下皆知。偶尔有了别的兴致,告知微臣便可。微臣正因为自知平日行径恶俗,近来才与高僧参禅论道。只是,以往也曾涉足一些大俗的场合,太子殿下若是有心,微臣便可带路,何须兴师动众招致言官弹劾您德行有亏?从我进门起,太子殿下的言行委实已失了分寸。”
该给太子戴的高帽子,他勉为其难地扣了上去,别的他可不管。
“韩统领言重了。”荣国公即刻笑微微地站出来打圆场,“大周不知多少人想一睹江四小姐的芳容,太子殿下只是乘着酒兴让这些人夙愿得偿。宫中、高门的筵席之上,不乏闺秀逐个出来献艺的情形。江四小姐虽然是出身高门、名将之女,偶尔也该迁就一下世俗人情。”他转头询问心思各异的少年男女,“你们说是不是?”
那些人连忙应声称是,点头附和。只有周静珊不吭声。
韩越霖回以庆国公的眼神鄙夷之至,若不是眼角余光瞧见炤宁轻轻摇头阻止,少不得狠狠地戳几下对方的痛处。
炤宁起身,看住林璐,“林三公子想与我较量记忆还是赌个输赢?既然太子殿下想要做个见证,那就不妨分出个高下,免得来日再有小人作祟小题大做,传出我不敢与你比试的话。”她微微扬眉,“江家的人,没有胆怯的事,更无输不起的事。”
林璐被点名,下意识地站起身来,却是目光灼灼,一味盯着炤宁看。
他见过她几次,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就可确定,再不会有比她更美的女孩,他眼中心底都再容不下别的女孩。
到了如今,她容颜依旧,芳华更盛,美得不可方物。
上天一定是对她有所偏爱的吧?
林千惠瞧着兄长这样子直起急,抬手扯了扯他的衣袖。
林璐这才回过神来,看向太子与荣国公,见二人都是目露不悦,连忙深吸进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缓声道:“此刻既是在棋社,不妨先较量一下与围棋相关的记忆。江四小姐意下如何?”赌术哪里是谁想精通就能做到的?他最为自信的是记忆绝佳,小时候曾被亲朋誉为过目不忘的神童。再者,她已经放下了话,断不会当众食言。
韩越霖微不可见地牵了牵唇。跟炤宁赌输赢的话,那是自寻烦恼;跟炤宁比记忆的话,那简直是在生死之战中自寻死路。
炤宁颔首,“好。怎么个比法?”她是真的无所谓。
林璐心弦一紧。她这么爽快便应下了,是不是对记忆格外自信?要是那样的话,他不是撞到刀口上了么?
荣国公与太子同时轻咳一声,对林璐微不可见地颔首示意。
所谓江炤宁记忆绝佳、逢赌必赢,他们都没见过。但是,他们见识过林璐过目不忘的本事,对这一点更为自信。
林璐这才心神一缓,想着江炤宁是江式序的掌上明珠,必是通兵法的,方才大抵是跟他来了一招兵不厌诈。由此,他对炤宁一笑,“江四小姐看这样如何?太子殿下熟记一些和棋的棋局,烦请他摆出来,你我看过记下之后,照原样摆出来,若都能做到,便是不分胜负……”
韩越霖轻笑出声,“林三公子是把谁当成了傻子不成?荣国公与太子是什么关系?你与荣国公又是什么关系?堂堂七尺男儿,好意思胜之不武?”
林璐很是尴尬,“那么,依韩统领的意思——”
“不是有这么多人么?”韩越霖视线扫过众人,“你选择两位,分别与盛太太、周二小姐对弈。”说到这儿,眼含询问地看了提及的两女子一眼,见她们点头,这才继续道,“不需分输赢,以二百子上下为限即可。到了你们比试的时候,将棋子适量添减。你看如何?”
林璐飞快地瞥了一眼太子和荣国公,见他们并不反对,颔首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