癌症这么遥远而不真实的噩耗,为什么偏偏落到他头上来,都说红颜薄命,天妒英才,可他从始至终都是个普通人啊,没有旷世奇才也从没伤天害理,为什么非要是他。
电视剧里都是一年半载,而他就只剩短短一个月可活,脑瘤比高三学生放暑假还抠门。
泪水控制不住地从眼眶滚落。
徐医生:“......我是说,你要做放疗的话,得排队等上至少一个月。”
医院的队列里有更紧急的病人等着机器,况且只剩一两个月可活的,医院也不会收。
南岸目瞪口呆,然后默默地:“......哦。”
刚才的脑补作废,重新再来一次。
南岸问:“恶性还是良性?”
徐医生答:“目前还看不出来。”
徐医生安慰他:“肿瘤还非常小,还没到出现典型症状的阶段,大多数人可能觉得只是头疼脑热就过去了,像你这样极早期发现的患者非常少,也非常幸运,你有充裕的时间做足一切安排。”
南岸的确非常幸运,mri平扫都没检查出来的小肿瘤,在医生做图像分析的时候被发现了。
徐医生还说不排除他之前的症状是其他原因导致的可能,只是这次碰巧查出来个脑瘤。
南岸想,如果不是宋先生催着他去医院做检查,或许他真的就当作是头疼脑热含混过去,等到发现已经措手不及,到时候家财散尽,人也没了。
他认真地觉得自己有抑郁倾向,甚至在有这个认知以后,因为一些小事而理所当然地难过了起来。现在终于把宋先生也忽悠得相信他真的要得抑郁症了,结果检查出来竟然是个脑瘤,荒唐。
南岸唏嘘,命里的事,谁说得准。
徐医生建议说:“你身体素质很好,不妨试试北上,x院有全国最好的神外科,如果那边的医生愿意为你做手术,完全切除肿瘤是最好的方式。”
北上求医?南岸不敢想象要花多少钱,“我和家里人商量一下吧。”
徐医生和他交换了微信,告诉他如何联系医生,需要收集整理什么资料,然后再三嘱咐说脑瘤不是绝症,他的情况很好,恢复健康的几率很大,千万不要放弃治疗。
离开医院,南岸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癌症是件大事,他需要有血浓于水的至亲站在他身边,安慰他鼓励他,和他一起商量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父母上了年纪,妹妹年纪还小,南岸决定先给大哥打电话说说情况。
拨号,电话响了一声后挂掉了。
南岸拨第二次。
那头很快接通,语气仓促:“南岸,什么事啊?”
南岸猛地反应过来大哥是大忙人,一时期期艾艾:“我......哥......其实我......”
得了癌症。
南岸正鼓起勇气要开口。
电话那头说:“哥和你未来嫂子吃饭呢,天大的事等我吃完再找我,她老早就埋怨我陪客户的时间比陪她的还要多,说再这样下去就跟我分手。”
说完挂了电话。
南岸怔怔地,忽然哭了出来。
他一下子丧失了再给谁打电话的勇气。
他知道也能理解,他的家人不是不爱他,只是各自有自己生活和事情要忙而已,不可能24小时都围着他转,但如果他们知道自己得了癌症,一定会第一时间毫不犹豫地站在他背后。
可是他现在急切渴望一个温暖的拥抱,渴望有人温柔地安慰他一切都会好起来。
他迫不及待地想回家。
回到那个始终温柔而强大、愿意为他解决任何烦恼、第一个察觉到他生病了的男人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怡情,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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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飞走(6)
还没迈开回家的脚步,南岸收到一条信息,来自宋先生的助理:[南岸先生,这个月的钱已经按时打到您的账户上了,请查收。]
一盆冷水迎头浇下,冰凉彻骨。
委屈和渴望都被冻住了,又到了南岸每个月的心梗时间。他的脑子逐渐冷静下来,提醒自己什么是自知之明。
宋先生是谁,是他的金主。
他们之间的天平衡量着情|欲与金钱,至于偶然之间的感情交换,就算作是社交礼仪。
南岸去菜市场买了两条鲫鱼,装在袋子里拎回家。
宋先生亲自开的门,说:“你回来了。”
南岸点了点头,愣在原地没有动。
鼻子抽了抽,想哭,硬生生憋住了。
就算宋先生站在那儿什么也不做,南岸只要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就能感受到温暖和慰藉。
宋先生好笑地看着他:“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来。”
南岸“哦”了一声,进门,换鞋,宋先生接过他手里的鲫鱼,“你钓的鱼?”
南岸点了点头。他用清水将两条鲫鱼养起来,“今晚烧汤。”
宋先生蹲在盆边,垂着眼眸观察鱼儿在水里游来游去,睫毛投下细碎美好的阴影,南岸在他身后看得怦然心动,直到宋先生说:“你骗我。”
南岸心里咯噔一下。
宋先生的语调仍然温和,听不出情绪:“这两条鱼规格差不多,鱼鳞受损严重,鱼嘴里也没有鱼钩勾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