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中行庚和智罃正站在同一辆兵车上,注视着远处那片飘扬着“赵”字大旗的营帐。
在这两人的身边是整个荀氏的三千兵马。
智罃道:“我们只有三千人,赵氏却有五千人。”
中行庚淡淡的说道:“我们只是监视赵氏,让赵氏知道我们在这里,又不是来和赵氏开战的。”
顿了一顿之后,中行庚继续说道:“至少不是现在就和赵氏开战。”
智罃显然有些不解:“那什么时候和赵氏开战?”
中行庚摇了摇头,道:“你真应该多看一些书了,不然将来仲叔会很头痛的。你这样的性格将来会吃大亏的,知道吗?”
智罃憨厚的笑了笑,道:“不是还有兄长在吗?你会帮我的,对吧?”
中行庚叹了一口气:“将来你是智氏之主,我要继承中行氏,大家各有各的家业,又怎么能说得准呢?”
智罃决定避开这个问题:“兄长,你觉得今天有希望一股灭掉赵氏吗?”
中行庚道:“有,但希望不是很大。”
智罃眼睛一亮,追问道:“怎么样才能灭掉赵氏?我早受够赵朔在我们门前趾高气扬的模样了。”
中行庚想了想,道:“首先,行宫那边,父亲他们要联合君候把赵朔的声势压下去,处死那个魏相。这能让所有人都明白赵氏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无敌的赵氏,再也庇护不住门下之犬了。”
智罃摸了摸还没有完全蓄起来的胡须,道:“这个应该不难。赵盾不在,我们又有先氏、胥氏和郤氏助阵,五卿之中占了四个,只有栾盾那个闷葫芦是铁了心要当赵氏的走狗。加上君候也站在我们这一边,赵朔在大殿上是根本保不住那个魏相的。其实有些可惜,魏相武艺颇为出众,若是能招揽来当我的车右也是可以的。”
中行庚淡淡的说道:“魏相已经是死人一个,魏氏从今往后也要从大夫之族中抹去,你就不要想这么多了。勇武之士多的是,以后想办法再招揽就是。”
智罃耸了耸肩膀,道:“单单处死魏相,压制赵氏声势还不够吧?”
中行庚道:“这是自然。公子姬箴和先毂的儿子先呪已经去夺公乘兵权了,这也是十分关键的步骤。先呪一直是公乘军中的裨将,今天当值的公族大夫楼婴又是个沉溺酒色的废物,只要一万五千名公乘军落在我们手中,那么我们的兵力就远超赵氏了。”
智罃眼睛一亮,道:“还有这种事?其实应该我们去的,这样在事后才好趁机将公乘军掌控在我们荀氏手中。”
中行庚摇了摇头,道:“不行。父亲事前再三叮嘱,不到最后一刻,没有必胜的把握,我们荀氏两家一定不能和赵氏发生任何正面的武力冲突。”
智罃轻出一口气,有些不爽的说道:“赵盾都要死了,为何长辈们对赵氏还是如此忌惮?”
中行庚平静的说道:“这就是整个问题的关键所在了。从昨夜起,各家潜伏在赵氏的谍子都已经传出了赵盾吐血病重的消息,所以我们才会在这里。但从那到现在已经半天的时间过去了,赵氏大营被完全封锁,谍子们传不出消息,赵盾究竟是死是活根本没有人知道。”
智罃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所以我们就这么等着,什么也不干?”
中行庚点了点头,正准备说话,突然又停了下来。
在五十辆战车的率领下,一支一千五百人甲士快速开到,战车之上的“郤”字大旗很是显眼。
最前方的战车上,一名三十岁的男子潇洒的笑着,朝着中行庚和智罃拱手:“君子庚,君子罃,我父命我前来助阵。”
中行庚认出对方乃是郤缺的长子郤克,于是便笑着回礼:“有劳君子克了。”
郤克笑道:“我刚刚得到消息,公乘军那边公子箴和先呪已经得手,楼婴也交出了虎符。不知我们这边什么时候动手?”
中行庚沉默片刻,露出一丝笑意:“先不急。赵氏已然是瓮中之鳖,又何须急于一时呢?”
两人相视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