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锅的滚水很烫,但厨房离这里有点距离,绣春端着水在夜风里走了一路,到屋里时已经略凉了一些。西门庆的脚虽然没被烫熟,但也已经半熟了。
绣春拿着盆跑到屋外,一时不知道该逃哪里去。
在旁边屋子守着晏哥儿的惠庆从窗户里伸出头,小声骂她:“晏哥儿睡熟了,你怪叫什么!”
绣春失魂落魄地走到窗前,哆嗦着道:“我……我把老爷……烫着了。”
惠庆吃了一惊,正想走出来看看,忽然想起来,问她:“六娘呢?可在老爷身边?起水泡了没?”
“在。好像没有。”绣春仔细想了想。
“那不要紧。”惠庆没放在心上,“你等着。”
晏哥儿是小孩子,屋里常备着好些药膏,以备不时之需,惠庆找到烫伤膏,连门也没出,就从窗户眼里递出去,交待道:“你别害怕,把这药膏拿过去,六娘会照顾老爷的。你也真是的,做事这么不仔细,要是没有六娘,你就等着挨板子吧!”
绣春这才放下盆,接了药膏,道声谢,深吸口气,带着赴刑场的心情往里屋走。
“老爷,你有没有事?拿出来我看看。”李瓶儿忍着笑,活该,谁让你非要和我泡一盆的!
“等等再拿,现在太疼。”西门庆看着自己发红的脚,模样可怜极了。
为什么他每回想对六娘做些理所应当的事,就会发生这么多波折?
虽说好事多磨,但这样磨下去,还能剩下什么?
绣春在屋外探头探脑,李瓶儿看见了,招手喊她进来,正想吩咐她取点药膏,绣春慢慢蹭进来,捧着药膏,小心翼翼地盯着老爷,对李瓶儿道:“六、六娘,药拿来了。”
李瓶儿好言好语地对她说:“快来给老爷上药,先把擦脚巾拿过来。”
西门庆一见绣春就没好气,撒娇似地对李瓶儿道:“我不要她!这丫头心狠,跟我有仇,我怕她再把我的脚脖子给拧断了。你来给我擦!”
绣春缩着肩膀站在一旁,吓得脸色煞白,求救地看向李瓶儿。
李瓶儿正担心他会罚绣春,便接话道:“好,我来我来。绣春,你下去休息吧,不用管这里了。”
绣春不敢走,紧张地盯着老爷的神色。
西门庆见她还不识趣,便鼓起眼睛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绣春立刻放下药膏跑了出去。这回,她没忘记关门。
“擦脚巾呢?”李瓶儿问。
绣春慌得连擦脚巾都忘了拿,就跑了出去。
西门庆四下看看,不远处的脚凳上放着一条擦脚巾,可是有些远,伸长了手也够不着。他只好先把脚从脚盆里拿出来,光着脚走过去拿,在地上留下来了一串水渍。
拿了擦脚巾回来,本来想在盆里涮涮脚的,又担心瓶儿会嫌弃他,便朝李瓶儿伸出脚,理直气壮地说:“你来给我擦。”
李瓶儿忍着气,接过擦脚巾,细细给他擦干净。
“我呢?我用什么擦?”她问。
西门庆的脚干净了,舒服地躺到了李瓶儿的床上,头也不回地说:“就用那条吧。你若不习惯,就用自己的中衣擦。”
李瓶儿忍着气,将擦脚巾翻了一面,胡乱两下将自己的脚擦了,然后穿上鞋,把水盆移到墙边。
西门庆听见了,喊道:“你别管,明天让丫头们弄就是了。”
李瓶儿看他像大爷似的,只躺着,不管不顾,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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