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我只说一遍,你记好了,日后我希望你莫要再问这等愚蠢的问题,首先,薄夫人既将你托付给我,我便不可能看着你萎靡不振一辈子,你自己其实也知道吧,薄夫人既然在临走前拿出了那块玉佩向我说明了你的身份就代表了她的意思,你何必自欺欺人,第二,母亲在这丞相府已经只手遮天太久了,是该有人杀杀她的威风了。”
云曦红唇懒懒勾起,眼底的锐利之色清晰可见。
薄玉舟垂眸,她说得不错,从母亲拿出那块她视若珍宝的玉佩之时,他就明白了。
而他一直过不去的是自己心里那道坎。
“我做不到对着自己的仇人还能云淡风轻。”
云曦抬眸看他:“你认为爹爹是你的仇人?为何?”
薄玉舟的眼底出现一层血丝,拳头骤然握紧:“若不是他当年抛弃我娘亲,我娘亲又怎会苦思成疾!”
云曦凝视他三秒,摇头道:“哥哥你糊涂啊。”
薄玉舟乍然抬首:“?”
“你以为你被抓走的那些年你娘是凭什么熬过来的?那个时不时出现的游医是谁的人?这世上难不成真的那等天上掉馅饼的事?普通的乡野游医又怎会那等猛烈的压制法子,一看便来头不俗,再者若他真是好心为何难民窟那么多染疾之人他单单只对薄夫人伸出援手?”
这番话像惊雷一样劈在薄玉舟脑海,震惊之色爬上他俊美的面庞。
他不甘心道:“可他…为何不接我母亲回府!明知她染疾却还任由她在难民窟那种地方!”
“因为他这样做,薄夫人才可多活两年,若他真的不顾世人眼光将薄夫人接回丞相府,依照母亲的手段,你娘活不过十日,你应该感谢爹爹,若没有他,你娘早在你被抓进奴隶市场那些年就已经撒手人寰了。”
薄玉舟内心深处无比挣扎,他知道云曦的话没有错,当初他思母心切根本没有细想过母亲口中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游医。
如今一想,确实漏洞百出。
可他心底有气,也不知是气自己还是气自己名义上的‘爹’
“我…知道了。”
云曦瞥他一眼:“你好好想想吧,我要更衣了,请哥哥出去稍候片刻。”
薄玉舟有些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丞相府外三辆马车朝着玉杭书院的方向绝尘而去。
待三辆马车的影子彻底消失在视线中之后,秦氏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雪白的毛领衬得那张脸越发苍白。
“夫人,进府吧?这冬日里的风寒气重。”
秦氏冷哼一声转身进了丞相府。
玉杭书院门口,云烟照旧率先下车,看也没看后面两辆车在丫鬟的簇拥下就进了书院。
云曦这才慢慢从马车中弓着身子走下来,与一同下车的薄玉舟对视一眼
“大哥可知报道的地方?”
薄玉舟微微摇头
云曦弯唇一笑,衬得她身后那些染了白霜的绿树繁花瞬间有了颜色。
“小妹带你去吧。”
薄玉舟温雅一笑:“那就有劳三妹了。”
“应该的。”
云曦率先走在前面带路,入了院门。
只是,刚进书院便看到了一幕不是特别想看到的景象。
这个满地白霜的季节,凌煜一身单衣,正拿着一把扫把在扫满地的落叶。